任淑英和任淑贞笑得更得意了。
桓昭拉拉瘐涵,“哎,阿敏,我阿兄居然会和她们攀谈,这岂不是奇事一桩?”瘐涵眼珠转了转,“我怎么觉得这对她们不是好事呢?”桓昭嫣然,“阿敏,我也是这么想的呀。”表姐妹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不觉陶陶然。
刘氏被迫到范家赔过两次礼,道过两次歉,对范家和任江城已是怀恨在心,恨不得当众让任江城狠狠的丢个脸,她才趁心如意,高兴了。知道任淑英和任淑贞是住在杏花巷的,和任江城并不亲近,她便想趁机挑拨,把任江城和任淑英、任淑贞等人全叫到面前,含笑问道:“我隐约听说你们堂姐妹并不住在一起,是真的么?”任江城笑而不语,范瑶这做表姐的抢着替她说话,“我表妹是暂时在我家歇夏的啊。刘夫人您知道么,我家的风俗习惯,出嫁女每逢到了盛夏时节,都要回娘家住一阵子的。”瘐涵等人纷纷附和,“对,在娘家歇夏呢。”桓昭微笑,“刘夫人,这屋里太闷了,我想到园子里走走,您看可以么?”把话题岔开了。
刘氏笑道:“瞧我,虑事不周到,竟没想到这一层。”忙命人把她的女儿瘐五娘叫了来,命瘐五娘陪着桓昭、瘐涵等人到花园里散心。
瘐五娘便陪着桓昭等人出来了,任江城、任淑英、任淑贞自然也是一起。
到了花园,瘐清、瘐六娘等人也笑着过来问好。
任淑英和任淑贞在宣州时是见过瘐清的,这时见到她感觉简直是故人重逢,非常亲近,瘐清却根本看不上这两人,微笑敷衍应酬了两句,便不愿再和她俩说话了。
任淑英和任淑贞未免有些下气。
桓昭、瘐涵、范瑶那些人是只和任江城亲热,不大理会她俩的,现在好容易遇着一位旧交,也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唉,京城这些贵女,真不好打交道啊。
因天气炎热,所以瘐家准备了游船、钓杆等,客人们可以乘着画舫到对岸采花,也可以坐在树荫下钓鱼,或是在水榭中抚琴、吟诗、作画,凭自己的爱好即可。
瘐清从前跟任江城并不亲热,今天和往常可不一样,一口一个“阿令”,好像她和任江城很熟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钟大家的教养见效了?”任江城心中稀奇。
瘐家为这次消夏盛会准备的很充份,有侍婢来回穿梭服侍,不管要什么,都会有人很快送过来的。
任江城耳目聪敏,觉得瘐家有个瘦瘦小小的婢女路过几回,总是眼巴巴的看着她,好像有话跟她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不由蹙眉想了想。“婢女,看着可怜巴巴的,能有什么事啊?”她心中好奇,当这瘦小婢女又一次经过,又一次偷眼看她的时候,含笑冲那婢女招了招手。婢女大喜,颠儿颠儿的跑过来,满脸陪笑,“女郎有何吩咐?”任江城笑道:“我想喝杯清水,不要热的,也不要冰的,温温的最好。”那婢女忙不迭的答应,略微发黄的面颊上闪着光芒,“是,奴这便去拿。”曲曲膝,飞一般的去了。
任江城又觉好笑,又觉可怜。
远远看着那婢女小心翼翼捧着托盘过来,她故意坐到水边钓鱼去了。
那婢女将托盘送到她面前,抬眼瞅了瞅,见附近没人,小声又急促的道:“八娘子,若是我家四娘子请您去看由中庆运来的奇花,您可一定不要去!那花有毒,人闻了会晕倒的!”任江城笑着从托盘上拿过水杯,“是温的吧?我不爱太热的,也不爱冰水。”这句话声音是正常的,和她平时说话一样,清脆悠扬。
接下来的话声音就压得很低,“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告诉她这些冒着风险的。若是一个不小心被瘐清发觉了,瘐清不会放过她的。
瘐清正好冲这边走过来了。
“截饼。”那婢女来不及说别的,只吐出这两个字,便曲曲膝,离开了。
“截饼。”任江城有些莫名其妙。
“阿令在这里钓鱼么?”瘐清一脸亲切的笑。
任江城也笑,“有点烦闷了,想在水边坐坐,拿个钓杆其实是唬人的,我心不静,钓不上来鱼。”
一边敷衍着瘐清,任江城还在苦思冥想,“截饼?”电光火石间,她恍然大悟,“瘐清有回让个可怜巴巴的小丫头到五味巷传话,我瞧着她单薄可怜,正好家里有新炸出来的截饼,便命能红给她装了一袋子。唉,怪道我看这小丫头有些眼熟,原来我见过她。这个小丫头倒有良心,知道瘐清要算计我,冒险来提醒。”很是感慨。
感慨过后,任江城又想到:“事情过去之后,如果瘐清发现我只支使过她这一个丫头,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呢?我是多支使几个丫头分散瘐清的注意力,还是干脆让阿敏出面替我把这丫头要走,省得她遭了瘐清的毒手?”想到小丫头那单薄的身子,怜悯之心顿生,觉得多支使几个丫头也不见得会去掉瘐清的疑心,保险起见,还是让瘐涵把这小丫头要走了吧。
瘐清一直在陪任江城聊天。
任江城偶尔回应她一两声,不怎么热情。
任淑贞独自过来了,言语中透着酸意,“瘐娘子和我一样也是在宣州认识的,可是你只喜欢我八妹妹,却不喜欢我。”瘐清不耐烦应酬她,可她毕竟和任江城是堂姐妹,不好怠慢了,便笑道:“我哪里不喜欢你了?六娘子请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胡椅。任淑贞喜悦的挨着她坐了,示威般的看着任江城。
任江城不过淡淡笑了笑。
除了任平生、任启之外,她对其余的任家人不感兴趣,刺史府的人她一个也不喜欢。像任淑贞这样硬要贴上来和她比较,只会让她心中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