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万物皆有意志,因为他们存在。他们以他们的形式存活着。草木、花鸟,虫兽都朝着易言涌来。
如果他渡劫时满清天地的意志对他的抹杀是如浩荡的大海,无边无际,让他不尽头,那么现在这就是倾盆大雨,泼面而来,伴随着狂风,让人喘不过气。
易言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的耳中听到无数的尖叫,有惊恐,有愤怒,痛苦,有咒骂。虽然常常听万物有灵,更是在各种典籍上面到这种话。可是他并没有亲身感应到过万物之灵。
妖魅自是不算,这些草木,竟是都爆发出了强烈的敌意,他们脆弱而疯狂的意志朝着易言涌来。
他们虽然脆弱,然而这种疯狂却足以让人心悸。
一场斗法便如渡一场劫。
易言突然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正在屠杀着一个个无寸铁的人。将他们的房屋捣毁,将他们连同房屋一起焚烧。
有愤怒的男人举起中的农具冲了过来,却还没有冲到自己的身边便已经燃烧了。他们哀号,他们诅咒,他们愤怒,他们讽狂,他们想要易言的命,肉身已经毁,然而临死前的意志却是想要易言的命。
钟情将中长枪刺出,枪尖上刺着的是一只獐,这是一种食草xìng的动物,遇上了人唯恐避之不及,然而这时却疯了一样朝他们冲来。钟情一枪便将它给刺穿,然而他到这獐的眼睛中的疯狂杀意,心中莫名的一寒。
他杀人也杀过不少了,虽未麻木,但也习已为常,不会再感到恐惧与不安。这时却猛然的出现,就像他第一次在战场上杀死人了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将这种感觉驱除,将长枪一抖,把獐的尸体抖落,然后用枪拔开杂草,朝山上而走。
自从永安城中洪秀全封王以来,钟情出外再与敌战斗就再也没有感觉到心惊肉跳,那种随时都要死亡的感觉没有了,在金田起义时,他上战场,总会有一种害怕的感觉缠绕于心田。他以为这是自己上战场久了不再害怕了,却不知道,这是因为有永安封王,正式的确立太平天国后,来自满清天地威压被太平天国给挡住了。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带着一道凄厉的长鸣冲了下来,一支箭矢shè中了它,shè中的一瞬间,那只不知名的鸟身上骤然燃烧起了火焰。
钟情了一眼身边的焦瞎子,他从来不叫焦瞎子为瞎子,在他心中,没有人的眼睛比焦瞎子更清,所以他叫焦瞎子为焦叔。此时他焦叔的脸上也浮生了一丝凝重与jǐng惕。
就在这时,钟情的心中想起了易言的声音。
“一个修行人比普通人强的地方不在于法术神通,不在于法力,而在于心灵。如不能克服心中各种杂念,纵有千般法术、万般神通加身,也不过似空有万贯家财,不增半点寿元,长生不过虚妄。当你们感到恐惧之时,这便是心志动摇,若是你们有心修行,必定要克服这心之中之念。你们现在是不是在杀死一只动物,拨开一团青草时会有心寒之感升上心头,那不过是此山主人的法术,他通过草木、动物之念来直接攻击你们,如果你们无法承受,将会猝死于这山中。恐则意弱,意弱则心衰,心衰则将有法有术可侵。”
他们这些人自从铭刻了符印之后,便想着有一天能够修行,在身上生了煞术之后,这种愿望更是强烈,此时听了易言的话,一个个心中一个激灵,马上醒悟过来,原来这是中了法术。
“紧守神意,不为外物所动。”易言的话又响起。
“敢问先生,不知如何紧守神意。”这个问话之人是董青山,他的话显然也是一众煞兵的心中所想问的。
“短时难以清,但我有一法可让你们不受外志所侵。”易言到这里,微微顿了顿,随之很快便继续道:“你们心中想着自己为何入了太平军,想着入太平军的目的。”然后他突然大声喊:“为了天国,杀。”
随着易言的这一声喝啸,站在山之巅庙门前的将公便听到一片随之而起的:‘为了天国,杀。’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杀气滚滚而来。
原本那一片无状之火云在这一刹那之间化为一头燃烧着烈焰的巨龟,巨**生狰狞双角,烈焰不是火红,也不是泛白,而是灰sè中带着红光,那是被众煞兵心中怨杀之气染成了灰sè的太阳jīng火。
龟背腾腾灰红烈焰涌动,却又可以到其中隐约有金sè的纹路,一眼玄奇而神秘,龟有尾似蛇,蛇首隐约似有双眼紧闭。
站在山巅的将公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大惊,嘴里不自禁的喃道:“龟首生角,似龙首,这是煞兵凝聚的意志,是太平天国的意志,龟尾似蛇,隐有双眼紧闭,那是这易言自身的意志。他能够凭从赵瑜那里学来的龟元神,融合太平天国意志及自身的意志而化生玄武,太不可思议了。”
只一转眼之间,浑身燃着黑焰的玄武所过之处,一片哀号,草林燃烧,无论什么投入其中,瞬间化为灰烬。
只见众人脚下,一条焦黑的路直上山顶,遇石石平,遇涧过涧,遇树树化为灰,有陡峭之处人难行,那玄龟则是如履平地。只一会儿便来到了山顶那将公庙前。
将公着面前这只燃烧着黑焰玄武巨龟,感受着那随时都要择人而噬的凶煞,心神为之所摄,一时之间竟是不出话来。
“易言此来,只为借将公中宝物十年,时间一到,必定奉还,若这十年之中,将公有事,可来寻我,我必不推迟。”
散发着凶煞之气的玄武巨龟的尾巴高高扬起,那尾巴上的两道裂缝紧闭着,然而他却有种被盯着的感觉,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只要自己个不字,便要整个道场坍塌,身死道消。他明白,这是自己的心神意志已经夺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