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萤微微一笑,道:“若真能在长公主跟前伺候又有何妨。长公主与陛下一母同胞,颇受陛下挂心。若能为陛下和长公主分忧,那可算是我天大的福气了。”
赵雨桐嗤笑,“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你也配?”
谢凉萤看了眼赵雨桐,“赵二小姐的意思是……你配?”
赵雨桐恼羞成怒,“我乃堂堂正四品佥都御使的女儿,怎么会自甘堕落地去做这些下等人的事情!”
此话一出,倒把在场的长公主府女官们给得罪了。但她们到底不敢多说一句,和安御下素严,若在这等场面有了大过,可不单单是被赶出长公主府。但对赵雨桐的印象就极差了,连带着对赵夫人这嫡母也没了什么好脸色。
谢凉萤淡淡道:“赵大人不也在朝堂替陛下分忧吗?长公主与陛下一母同胞,素来得陛下挂心,女官们照顾好长公主,就是替陛下解忧。同是为了陛下,不过分工不同,有何高下之分。”
赵雨桐环顾四周,见周围不少不赞同自己的女客们都在窃窃私语,脸上有些挂不住。想再反驳,却听到了门口的喧闹声,她皱着眉去看,却见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在一个中年妇人的搀扶下进了门。
谢凉萤之前没见过她,此时身担招待客人的任务,不管认不认识都要过去迎一迎,替人家安排个可心的位置。
大宫女趁着谢凉萤还未开口说话的空档,小声地提醒她,“这位是岐阳王家的老王妃,边上那位是她的二儿媳,前些日子岐阳王的二老爷刚承了爵位,这位便是她的夫人,如今的岐阳王妃万氏。”
这么一说,谢凉萤倒是想起来了。岐阳王家祖上乃是开国元勋,爵位也同柴晋家一样是世袭罔替的。他家原本是有世子的,乃是他们家的长子,但却在去年患病而英年早逝。岐阳王夫妇老年丧子自是悲痛不已,出孝之后就决定退居养老,把爵位给了二儿子。
谢凉萤上前同她二人见礼,却见老王妃有些敷衍得与她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在屋子里穿梭,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岐阳王妃在一旁为老王妃的失礼向谢凉萤报以歉意的一笑,“娘本来要留在东苑的,后来听说有位许久不见的故人在西苑,便过来了。”
谢凉萤了然地点头。难怪,就说呢,以岐阳王之尊,怎会被安置在西苑,原来是来找人的。
“不知老王妃找的是何人?”谢凉萤一边把人迎进来一边问道。
老王妃忙道:“不知陪都冯相家的曹夫人可在这儿?”
“曹夫人方才还在呢,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说里头闷,去园子里走走。应该等会儿就回来了。”谢凉萤把岐阳王家的两位王妃安排在曹氏的位置边上,“曹夫人原先就坐这儿的,老王妃你看,曹夫人的罗帕还摆着呢。”
老王妃一看桌上沾湿了的帕子就笑了,指着罗帕道:“这必是她的。我知道的,她就喜欢那些野花儿野草儿,帕子上也要绣这些同旁人不一样的。这可是她方才不慎弄洒了茶碗?她从来都这样,粗心大意的没个姑娘家的样儿。”
谢凉萤心道,看来这曹夫人与老王妃必是极熟悉的,否则怎会样样都被老王妃给说中了。她暗中吩咐了人去把逛园子的曹夫人给叫回来,边同岐阳王妃打听老王妃的吃食喜好——老王妃上了年纪,看着身体也不算极好的,总有那么些忌口的。
岐阳王妃道:“娘旁的都无甚大碍,唯好一口蜀菜。只是蜀菜辣的很,大夫不许她用。”
老王妃不高兴地跺了跺脚,“在家里头管着我就罢了,怎得出来也管这许多!我都多少年没回去了,还不许我吃点家乡菜解解馋?”
岐阳王妃无奈地安抚道:“不是我们不给娘吃,而是蜀菜对你身体不好。咱们不是盼着你能长命百岁嘛。”
“得了吧,哪里来那么多的长命百岁。圣上还天天听人说万岁万万岁呢,你见过几个皇帝能活到一万岁的?”老王妃不满地把头撇开。
这话说的有些僭越了,岐阳王妃忙道:“娘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讲,叫人听到了还以为咱们家……”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皇帝从外头乐呵呵地进来,“老王妃说的可是大实话。”
满屋的女客们都没料到皇帝会在此时过来,忙起身向皇帝行礼。
“都平身吧。”皇帝道,“朕在马场见那群野小子撒欢,实在是觉得自己老了,再没那等风华,看了颇有些心酸。倒不如到这里同几位认识的说说话。”
皇帝没听大宫女的去上座,而是坐在了老王妃一桌,“虽说是实话,可身子不爽利起来到底还是难受的。太医的话可不得不听啊。”
老王妃撇嘴,“可不是嘛,我在家里头都是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实在憋地难受了也没法子。可到了外头,偶尔那么一次,难道还不许我松快松快。”
谢凉萤心思一转,去找了大宫女与她一番商量后才回转。
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大家的心思都在皇帝那头。
原本与老王妃同桌的贵妇贵女们见皇帝坐了过来,都起身避了去旁的桌。老王妃恍然无觉地继续坐在那儿,岐阳王妃也因为要照顾婆婆而留下。原本有些挤的位置一下子就空荡荡的。
正当此时曹夫人回来了,“哎哟,我那老姐姐,咱俩可算有些年没见了吧?”
因为外头围着人,所以曹夫人一时没看到皇帝也坐着,到了近前才发现。她原是疾步走着,现在一下子停住,正好把飘起来的裙摆给踩住了,一下摔了个五体投地。谢凉萤想去拉,却没曾想曹夫人的力气够大的,把她也给拉倒了,还垫在了人底下。
皇帝哭笑不得,“朕不过是想过来唠唠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