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珏将刀收回,往身后一甩,正好落在了方才取了他刀的汉子手里。
“这是给老板娘的谢礼。”双珏将一袋沉甸甸的布袋子放在桌上,发出极沉的声音来,“你救了我家姑娘的亲戚,大恩不言谢。”
老板娘愣愣地盯着那袋子瞧,知道这既是谢礼,也是封口费。
店外的谢凉萤见魏老夫人缓过神来,便不再担心。她撩开了帘子朝外头看,见仆妇们正在收拾帷帐,便道:“双珏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双珏此时垮了个大篮子出来,蓝底白花棉布下头露出个绿叶菜的头来。她走到谢凉萤的面前,将篮子举高,笑道:“我怕主子们多吃了窝窝白面馒头,嘴巴会淡,就同店家又买了些菜和调料。算算时辰,等会儿怕是会歇在郊外,到时候给主子们解馋用。”
肉倒是不用愁,她有武艺在身,大可去林子里打些野味。
谢凉萤点点头,“还是你心细。”
“魏老夫人可好些了?”双珏探头往车厢里头张望。
魏老夫人靠在隐囊上,并不露面,不过从语气上听来,已经好许多了。“已是好多了,咱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了。”
“是。”
仆妇们加快了收拾的速度,不多时就又重新上路。
老板娘一直呆在店里不敢出来。等店门口的马车全都走了,她才从地上赶紧爬起来,冲着桌上的银子去,一把将钱袋子牢牢抓在手里。虽然不曾打开数,但她能掂出里头的分量,并不比谢凉萤给她的那张银票上。
正想高兴呢,老板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抬头朝屋顶去看,不管是梁上还是楼梯上,都没有人。她心里后怕极了,想着万一等会儿那些黑衣人再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跳出来。她暗想,这钱且不能让自家男人晓得了,等日后急用钱的时候再拿出来也不晚。否则到时候再问上一问,那嘴上没把门的可不就泄露了吗?到时候闹个阖府杀绝了,可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事儿。
按下这头老板娘想法子将银子藏起来不提,且说另一边谢凉萤她们在远远地跑出一段之后,正好在岐阳王府的庄子附近。
老王妃便提议,“且不妨先到我府里那庄子里头暂留,也做做休整。”她看魏老夫人脸色白得吓人,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岐阳王府因老王妃年纪大了的缘故,所以是备着大夫的。只是车厢里头再坐不下一个大男人了,再者,里面还有谢凉萤这么个未出阁的闺女。索性去趟庄子,左右在京郊就有了谢凉晴的消息,所以并不是那么急了。
庄子里的人本没有预备着主子要来,所以什么都没准备。不过老王妃并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只让他们快快收拾间干净的屋子出来,好让大夫给魏老夫人看看。
要将整个庄子洒扫一遍很是累人的活儿,但只清扫一间屋子,倒是很轻松的。所以庄子上的人很快就按照老王妃的吩咐,把屋子给备好了。
魏家嬷嬷谢过了老王妃,就把魏老夫人扶了进去歇息。老王妃就带着谢凉萤,在里间树起一道屏风做隔断,然后才把大夫给叫了进来。
魏老夫人躺在床上,从放下了床帐子里头伸出一只手来,让大夫搭脉。她在里头闭目修神,一边听着老王妃的话。
“我想着,现在是不是赶紧派了人回京一趟,让魏家速速往京郊这边儿来找找。保不准就能把人一下给找着了。”老王妃在心里合计了下,“我们王府里头人是尽有的,谢家是出不了人,阿萤也不好再去找云阳侯——总不好叫个大男人总是烦咱们女人家的事,到底是在朝堂上干大事的。”
魏老夫人也觉得这样可行,“让人入京之前,把魏家的庄子都给跑一遍,就说是我说的,所有的人都出来找人。若是耽搁了收成,我拿私房银子双倍补贴给他们。倘使有人能将阿晴给找到了,我就允了他全家除籍,放出去当良户。”
谢凉萤却在这时提出了不一样的想法,“一路过来的时候,我有在想……那店家认不得二姐姐,也没法儿跟咱们说将簪子予了她的人长相。会不会,二姐姐在逃过来的时候,撞上了不法之徒?偷了她的财物和衣服。”
她知道这话说出来很扫兴,甚至有诛心之嫌。但是倘若两家兴冲冲地去找人,结果人是找到了,却并非是谢凉晴,岂不是就空欢喜一场?到时候怕是对大夫人和魏家的打击更大。倒不如现在先把最坏的方向给想好了。
老王妃偷偷看了一眼谢凉萤,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这点她未必没想到,只是却不敢说。她与魏老夫人认识多年,总不想叫她太过担心。但谢凉萤说这话确实没关系的,只要没出嫁,就还当是个小孩子,与谢凉晴又是一个屋檐底下的堂姐妹。要说她对谢凉晴有歹心,那是绝不会叫了人去南直隶察看的。只是单纯地往最坏的方向做打算而已,何况的确有这种可能。退一步讲,也算是思虑周全了。
床帐里头沉默了许久。
谢凉萤的心高高地悬起,生怕魏老夫人因为自己的话而发了怒。老王妃也做好了准备,随时在魏老夫人跟前替谢凉萤打圆场。
“那……依你的意思,是咱们就不用找人了?”魏老夫人的眼角沁出了泪,顺着流进了发髻里面。她没法儿责怪谢凉萤,因为说的在理,但是却不甘心。也不敢想谢凉晴真的遇上了这样的遭遇。
谢凉萤见魏老夫人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