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管忙道:“陛下!”
这一声唤,让皇帝清醒了过来。本欲起身的他又坐实了,沉声道:“你跟着云阳侯过去瞧瞧。”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拾起筷子,但手却一直微微发抖。
李总管临走前,在皇帝身边轻声道:“陛下且放心,必是无碍的。”
皇帝点点头,可目光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薛简走的极快,李总管几乎都要跟不上了。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小跑着一直跟上。
双珏捧着铜盆出来换水,正好撞上了赶来的薛简。
薛简见是她,忙几大步上前,急急地问她:“阿萤如何了?”
双珏往边上走了几步,低声道:“夫人伤的有些厉害,太医到现在还没来。我在边上瞧着那伤自己都觉得疼,也不知道夫人怎么忍下来的,都没听她叫一声疼。”
薛简急道:“药呢?普通的烫伤药用了不成?”
双珏摇摇头,“别庄里虽有药,却不敢用,轻轻一碰夫人就疼地出了一身的汗。夫人倒是能忍,可我们却不敢给她上药,怕手下一个没轻重叫她越发疼了。”
薛简扔下双珏,一路小跑进了屋子,看都没看屋里其他人就冲到谢凉萤的床前。
谢凉萤原本正闭目休息,痛的久了也就有些麻木了。她感觉到床有些微微下陷,睁开眼看到了薛简。她想朝薛简笑,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焦急的薛简,谢凉萤想起前世死了之后,她变成鬼所看到的薛简也是这个样子。
别担心,我这次没死,可以好好和你继续走下去。
谢凉萤想这么对薛简说,可张了张嘴,眼泪就从眼角滑落。
薛简看着谢凉萤脖子和胸口上的水泡和红得极不正常的皮肤,根本不敢碰她,生怕会碰到其他的伤处,又弄痛了她。见她对自己哭,以为她疼地很厉害,“别怕,太医马上就到了。还有哪里痛吗?手上有没有被溅着?”
谢凉萤忍着痛摇头,刚想说话就被薛简给拦住,“别说话,闭上眼好好休息。”
看着闭上眼的谢凉萤,薛简急地团团转,问了几次都不见太医的踪影,心里越来越担心。
屋里的和安先前没出声,怕扰着薛简和谢凉萤,见薛简实在急的不行,才把他拉到一边去低声说:“钱太医被周贵妃家的给叫走了,我的人上门去见却不肯放人。太医署里要说治疗烫伤,就数钱太医最行,若是伤的轻了,也就罢了,另外换个人就是。可阿萤这伤,我怕旁的来了反而给治坏了。”
薛简听了,什么话都没说,撩了袍子就出去了。
李总管见他走了,便道:“奴才先去前边儿和陛下说一声,陛下听说谢五小姐伤着了,心里也担心得很。”
和安点头,“你去吧,告诉皇兄这儿有我呢。今日也真是横遭小人,竟出了这等扫兴的事。难得皇兄出来一趟,却要叫他败兴而归。”
李总管拱拱手,并不言语,就此离开。
薛简一路策马狂奔,几乎要把爱马给跑死了。他不顾京中不得奔马的律法,一路冲到蔡荥的家里,二话不说把正摇着躺椅哼小曲的蔡荥给带走。
蔡荥横在马背上大叫:“你这要带我上哪儿去呀?好歹也给我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薛简面无表情地给蔡荥调整好位置,一点都不耽搁时间地狂奔回别庄。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宴席散了,皇帝的仪仗正准备出发。李总管听见马蹄声回头,见是薛简和蔡荥,心道原来是去找大夫了。
皇帝自然也听到了声响,他问道:“李谦?”
李总管道:“是云阳侯带着蔡御医过来了,应是给谢五小姐治伤的。”
皇帝一直蹦着的心总算有些放松了。蔡荥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有他在,那就不必太过担心了。“走吧,别叫薛简过来了,救人要紧。”
“是。”李总管道,“起驾。”
皇帝与薛简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停下。
薛简策马跑到内院才停下来。蔡荥手脚并用地从马背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边上扶着树大吐特吐。
薛简不耐烦地等他吐完,还不等蔡荥把嘴抹干净就往里带。
“我说,你一句话不说把我拖到这里来做什么?”蔡荥被他带着跑,速度快地让他觉得自己是在逃命。
“阿萤伤了,太医赶不过来,你替她瞧瞧。”薛简迟疑了一会儿,“若是可以……别叫留下疤。她到底是女儿家,爱美得很。我怕她以后见了疤痕心里难受。”
蔡荥一愣,“你怎么不早说,我行医箱都没带上,叫我怎么看病。”
薛简愣在原地,他只急着把人带过来,却忘了这茬。可现在回去怕是得宵禁了,进不进得去另说,没有手谕和通行令,轻易不能在宵禁时的京城走动。即便他是侯爷,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