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魄笑了笑,道:
“多谢大掌旗关怀。”
狄用疆走了,大麻皮跟着进来、提着食盒,逐件摆齐桌上,两荤两素口小碟,外带一碗热汤,有馒头有米饭,就是缺酒。
照往例,大麻皮不会出声,摆罢之后,默默退出门外,他要待一回才再来收拾残余。
毒魄坐向桌前,举箸用餐,他觉得今晚上的胃口还挺不错,如果能添上杯酒,光景就更美了。
不知是夜来几更了,毒魄在睡梦中忽然被一阵细碎的嘈杂音响惊醒,他倾耳聆听,好像是什么物体被拖拉的声音,又还掺合着钥匙旋动的声响,他慢慢拥被坐起,目光定定的望着铁门,同时,伸手自毛毯下面抽起一把茅草,开始迅速的一根根绞扭成股。
于是,铁门无声无息的开启,冷风卷人的刹那,“嗖”的一声窜进一条人影,接着一条,又一条,仿若鬼魅也似一共掠进了三个不速之客。
毒魄坐在铺上,没有出声,也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静静的坐着。
摹然一只火招子点亮,微弱的一点火头虽说光度不强,却也足够映照出入屋的三人那几张嘴脸--几张狰狞怖厉,充满仇恨怨毒的嘴脸!
毒魄静静的注视着这三个人,这三个“豹房”的遗孽,倔强到底的死硬派,他们正是“癞蛇”崔秀、“十八翻”卫玉振,以及“病太岁”童光。
手执火括子的童光顺势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晕黄的灯焰便摇晃于门隙卷入的寒风里,童光的面孔在明暗不定的灯火映照下,显得忽青忽黄,越见阴阳怪气,崔秀便倚立屋角,失去左耳的颊面上是一大块丑恶泛紫的疤痕,他的双目中赤芒漓漓,流露着冷酷狂暴的神韵,其形状之妖异,直如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望上去令人既惊惧又作呕。
卫玉振的左手是齐肘被削,此时便空空荡荡的飘着一截衣袖,他右字紧握单衣,脸孔歪扭,牙齿磨挫有声,那德性,活脱就待生吃人肉。
“虎矛棍”慢慢举起,童光斜吊着一双眼,腔调阴邪的道:
“姓毒的,今晚上你是死定了--”
毒魄容颜不变,安详自若:
“你们胆敢如此妄为,不啻抗拒组合谕令,形同叛逆,狄用疆曾保证我目前的生命安全,而且,门外的守卫都是他身边的护从,你们能够进门,显然借诸暴力,一旦事发,我看你们如何辩解脱身?”
卫玉振冷冷的接口道:
“你什么也看不到了,毒魄,天亮之前,你已经是一个死人,还是一个失踪的人,我们会把现场布置成像你诱杀守卫,然后脱逃的样子,所有的帐都将记到你一个人的头上,叫你变为冤鬼都不得安宁!”
毒魄拉了拉被沿,道:
“就算是这样吧,各位难道便有把握要我的命?卫玉振,不可忘记你的手,童光背脊上的伤,姓崔的那只耳朵,全是我创下的成绩,况且我无镣无铐,未有枷锁相制,如此一来,你们的企囹,怕就更难如愿了!”
卫玉振新仇旧恨,不禁一齐涌上心头,他握紧单衣的右手,由于过分用力,以至五指关节突凸泛白,声音里也带着浓重的杀气:
“姓毒的,你只是在替你自己壮胆,我们既已展开行动,就决不可能半途而废,更不会受你的空言恫吓,不错,我们身上的伤残全是你的成绩,现在,便到了我们讨债报仇的时候了!”
毒魄低喟一声,道:
“当然,你们也已经打听清楚,知道我的创伤未痊愈--”
卫玉振恶毒的道:
“你身上的伤永远也不会痊愈了,姓毒的,你就带着这一身零碎去死吧!”
突然间,毒魄盖在身上的被子“呼”声飞起,像一朵乌云,不,更似一块铁板般罩向卫玉振,这位有“十八翻”之称的人物果真能翻,棉被扬空,他已猛的三筋斗倒仰而出,同时,童光的“虎矛棍”兜头砸向床来!
毒魄上半身往前扑俯,镶着尖锥的棍首已重重击落铺面,并扯飞了大把茅草,就在草絮满屋飘散的一刹,他手里的一束草梗趁势贯力激射,借着昏沉的光线做掩蔽,便仿佛一只利箭也似穿进了童光的胸口。
“虎矛棍”刚刚再度举抬,童光已骤而身休直挺,脸上起了一种诧异迷惆的表情,噎、噎、噎一连几步朝后倒退。
卫玉振见状之下,不由骇声呼叫。
“老童,老童,你怎么了?”
墙角的崔秀,半声不吭,他的碧绿棒子迅即对准铺上的毒魄。“突突”两声飞出二枚“碎心镖”,镖闪人掠,抽棒狂挥而下。
毒魄滚身侧向铺内,两枚“碎心镖”空击石壁,又反弹回去,火星溅处,崔秀那张邪异阴怖的面孔已映现眸瞳,绿影闪舞,跟着便是十余记“砰砰”砸扫,毒魄扭腰曲腿,撑臂挫肩,于茅铺之上不足方圆之地躲让旋回。
崔秀连击不中,左腕微翻,赫然多出一把双刃匕首来,他拿自己身躯推压柄端,用力往下刺扑!
于是,毒魄双足蹬蹴石壁,整个人如同脱弦怒矢一般倒射至铁门之前,却几乎在射出的瞬息里又翻腾而回,两脚绞剪,恰好夹绕上崔秀的脖颈。
寒光一闪,崔秀的匕首已扎入了毒魄小腿,毒魄两脚运劲,“咔啦”一声骨骼的扭折闷响传来,崔秀混身抽搐,匕首已举不起第二次。
猛一伸手,毒魄抓住了崔秀的头发,往后倒扯,同时另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