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完,只是看着我。
我耸耸肩:“那你当天必然进宫向公主请安了。”
“确实如此,”他眼睛亮晶晶的,“可公主头上并未有砸伤痕迹,言谈间也不像与臣曾在宫外见过。”
“于是你就开始怀疑了,直到我在大殿之上喊出你的名字,然后你再潜入我寝宫,经过几番查证,终于发现我不是她?”
他的眼神告诉我,我猜测得没错。
这下连我都觉得奇怪:“公主跟我有那么像?”
卫延风点头:“若不是前一日曾在宫外与你见过一面,发现你与她性情截然不同,以你和她容貌之相似,我绝不会有所怀疑。”
问题回到了最开始,我着实困惑:“我说出来也许你不信,可我确实不知自己为何一醉醒来已身在宫中,也不知你们的公主是如何会凭空消失的。”
他很快回答:“我信。”
我望着他:“如今你已知晓我非公主,接下来打算如何?去告诉皇上?还是……”
“如果想告诉皇上,也不必等到今日,”他打断我,“公主是公主,你是你,同样是生命,于我而言,并无分别。”
我哼唧一声:“那可不同,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我是还没找你算账的债主。”
“公主!卫大人!银耳莲子羹来啦!”
隔着老远就听到紫嫣的声音,我叹了口气,“看来今日只能到这里了。”
他将茶盏重重一放,在紫嫣进来之前飞快叮嘱我:“不要让她知道我已明了你的身份。”
这下我倒是真有些诧异了:“你怎么知道她知道我是假的?”
“公主!”紫嫣终于踏门而来,我到底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喝完莲子羹,紫嫣献宝似的把公主以前珍藏的笛子拿出来,完全忘了我根本不是他们家多才多艺的艾金公主,倒是卫延风知道我不会琵琶也不会笛,特意选了云国女子都会的筝来教我,我本来有些底子,上手还算快,我弹筝他鸣笛,曲子奏出来也还算能听。
紫嫣这丫头入戏太深,连连感叹我与他们家卫大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不早些成亲为云国开枝散叶真真是遗憾。
我也真真是要憋出内伤。
那日卫延风告辞前留给我一个极为复杂又深邃的眼神,导致我一夜辗转反侧,不曾好眠。
至于我身份被他识破一事,我听了他的意见,没有告诉紫嫣,在宫里想要继续瞒下去,紫嫣是我贴身宫女,我少不了她,可公主已经受封,大将军对推辞婚约一事已有不满,皇帝爹也对卫延风十分满意,我琢磨着,这婚约迟早有一天还得被提上朝堂,那时候若是我已和艾金公主各归各位便罢,若是我还在这当这倒霉公主,那么嫁给他总比嫁给其他不知底细的人强。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反倒有些期待他多来跟我聊聊,可惜南蛮蠢蠢欲动,北疆也不太平,皇帝爹连着几日彻夜与大将军父子商谈国事,卫延风根本没闲暇再来我金子阁。
国事烦扰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皇后娘娘担心皇帝爹身体,连着好几日去上书房看望,我次次选在她去上书房时去凤藻宫请安,次次见不着面又回来,倒是也躲了许多麻烦事,紫嫣问我:“没有人发现不好吗?公主为何日日忧心烦恼?”
我站在廊前逗鸟:“紫嫣啊,你进宫多久了?”
“回公主的话,奴婢进宫十四年了。”
她跟我年纪相仿,娘亲是公主的奶娘,自幼便入宫陪伴公主,后来奶娘病逝,她也就自然而然留在了公主身边。
只可惜公主性子怪,爱拿她试毒,唯恐被人发现,便不许她出宫探亲。
我叹气:“可曾想过家?”
这下轮到紫嫣叹气了,“原来公主是想家了。”
笼子里的鸟争相来吃食,我摇头感叹:“锦衣玉食又如何?这偌大的皇宫,与黄金牢笼又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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