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恰逢别离,又或是隔着灯花,盛流玉被映衬得极美。
他漫不经心地挑着烛芯,只穿着薄薄的里衣,浑身上下都很瘦,耳垂却比别处多长了些肉,像一个形状漂亮且丰满的水滴珍珠,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莹润的光。
盛流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仰头看着谢长明,眼里盛着一个人的影子,摇摇晃晃的。
那双眼眸是太阳的颜色,过于接近神,所以显得冰冷疏离,很少能容纳下别的柔软的、压抑不住的感情。
小长明鸟也是那样的,只是眼里盛着一个人的影子,会在灯火里摇摇晃晃,好像在说,“等你回来。”
喝完半杯冷茶,谢长明起身往外走去。
他推开门,心头忽然一震,在门槛前顿了顿。
许先生问:“怎么了?”
谢长明抬眼望了天,此时应当正值黄昏,他摇了下头:“没什么。”
回到深渊后,陈清野见到谢长明,又走了过来,尝试和他搭话:“谢道友的刀好快,敢问师从何处?”
谢长明一直刻意扮演的沉默寡言,闻言只是道:“云洲的小门小派,早已覆灭了。”
陈清野像是信了,只是道:“谢道友何必如此谦虚。不过既然门派覆灭,你又读了三年书,就没想过日后要去何处?”
谢长明慢吞吞地擦刀:“没想过那么远的事。”
陈清野笑了几声:“我们燕城可是个好去处,谢兄若是来了,我作为东道主,必然要好好招待,向师父引荐你。”
谢长明似乎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收了刀,瞥了陈清野一眼:“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又添了一句:“天快黑了。”
饿鬼又要来了。
陈清野有一瞬的惊慌。他这几日说的好听,是抗击饿鬼,实则一直在后面浑水摸鱼,没做什么事。
谢长明不再看他,重新抽刀,不疾不徐地朝深渊裂痕处走去,天际的最后一道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麓林书院的事发生的很安静,解决的也很迅速,除了书院里的修行的弟子们,少海城里的人也顶多察觉到笼罩着书院的薄薄金光忽然消失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但这些都是仙家的事,他们无从得知。而深渊远在万里之外,即使是送信,若不是紧急事件,再快的信鸽也是几日后才到。
而此时地阎罗虽然离开,却依旧牢牢禁锢着书院里的每个人,让他们不能动用灵力,甚至书院外的阵法也不是护山大阵,而是用了障眼法,阻隔与外界交流的结界。
深渊又沸腾了几日,结界终于破了,在营地里休息的许先生也收到了消息。
他一看到盛流玉被掳的消息,一刻也没敢耽误,径直朝深渊去了。
此时是正午时分。昨夜的饿鬼刚剿灭完,营地与深渊的路上有零零散散的人往回走,其中却没有谢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