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夷有些无奈地按住过分活泼的鱼渊,说道:“事已至此不必再说他。待会儿到了人间还有好多事要忙,你且保存些体力,歇会儿吧。”
鱼渊眨眨眼,有些不解道:“我之修为随神君增减,现在您回归神位,我比之先前已然强了数倍。人间的事于我们也不算麻烦,应当不要紧吧?”
无夷淡淡地看了鱼渊一眼,似笑非笑道:“不算麻烦?回归河神之位不过是个开始,世上人神尚有万余,更别提那些背靠大教的仙神,哪个是好相与的?河神治水是要梳理河道,与自然抗衡,岂是容易的?”
鱼渊被无夷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听懂了他暗藏的警告,马上保证道:“是我想简单了,多谢神君提醒。”
无夷并未再说什么,带着鱼渊出了河神神邸的结界。
结界之内河水清澈,可结界之外原本无色的河水已经被染成淡淡的红色,间或飘来一些残肢。这番景象让有些飘飘然的鱼渊醒悟过来,想到神君的人族身份,连忙把嘴闭上闷头向上游。
他实在是有些飘了,竟然忘了人族还在遭逢大劫,神君的心情不好。若真得罪了神君,他这个神兽恐怕还不如那些属官们得宠呢。
岸边,因为河水平缓了许多,不少人族都冒雨在河岸祷告。只是令人心酸的是,这所谓的“河岸”在几天前还是他们居住的地方,还留有人族生活的痕迹。
在洪水中幸存的人族陌生祭司的带领下焚香祝祷,念念有词地围着祭坛跳起祭祀的舞蹈。祭司念起祝文,拗口中带着古朴的美感,神色十分虔诚。
人族载歌载舞,显然因河水平缓而对河神抱有很大的期待,这样热情的氛围让无夷和鱼渊的情绪都有些缓和。
鱼渊看着人们在岸上祭祀河神有些兴奋,吐了个泡泡低声问道:“我们不直接出去吗?”
现在洪水平缓,正是人们对河神热情高涨的时候,这时候出面应当能达成事半功倍的效果。
无夷闻言有些期待。作为河神,在人族对着河神祈祷时是能听到他们的心声的。他第一次以河神的身份出现,颇有些紧张地运用神力倾听着人们的心声。若能得到人们的认可,他也能凭借香火更好地治理黄河。
原以为会听到人们感激崇拜亦或虔诚祈祷的心声,甚至做好了回应的准备,却不料……
“妈的,河神真没用,人都快死完了才显灵。要是以后还不管用,干脆把他的神像砸了治治他!”
???
无夷不敢相信地循着心声的方向看去,见竟然是一个满脸虔诚跟在祭司后祷告的男子,顿时有些笑不出来。先前那个伪神不管黄河任其泛滥,人们不尊崇河神也是必然。虽说那不是自己,但人们可不知道这回事。
他又细听人族的心声,果然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大多人对河神并无发自内心的敬意,反而带着厌烦憎恶。就连前面带头祝祷的祭司也只是看着虔诚罢了,心里偶尔会闪过鞭策河神的想法。
无夷有些不死心地接触了一下人族供奉的香火,见那些香火只有一两缕汇聚到自己身边,其他的都散在河水中不能被他掌控,当即沉默下来。
鱼渊原本还在傻乐,见无夷的神色不对才渐渐收回笑容,试探一般问道:“神君?”
无夷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他在人族生活多年,对人族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上赶着的人神是得不到珍惜和尊崇的,神也要兼具慈爱与威严才能镇得住人。
况且人族现在对他这个河神并不敬服,自己甚至已经在失业的边缘。若是无法彻底将洪水平息,恐怕他这个河神日后也只剩一个空架子了,又何必现在出去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