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华的年岁上来了,总是会反复提及有关她的旧事,说的时候,眼里总是蓄满柔软笑意,就像是在分享她最为珍藏的宝物们。
一开始压下的涩意,仿佛在此时冲破了壁垒,无声而猛烈地袭来。
深夜寒意在堆积,她像是怕冷般,两只手臂环抱着双腿,白皙侧脸稍稍贴着臂弯,像是蜗牛缩进了安心的壳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温年再次回神时,却瞥到眼前落下的一道昏暗斜影,静静的,不知道何时驻足而来。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就远远听到一声急吼:“哈!”
中气十足的嗓音,瞬间唤醒老旧的声控灯,大概是楼上年初刚搬来的男人,温年记得他经常很晚回家,却忘记了他偶尔加班的事情。
橘色灯光亮起的一瞬,温年心想自己眼睛肯定很红,模样狼狈。
不想让陌生人瞧见自己这般模样。
慌乱间,微抬的眼睫抖落几抹微光,模糊蒙雾的视线内,朦胧映出男人深邃轮廓,泛着瞧不分明的橘色光晕。
眼前还没变得清晰前,便陷入昏黑,裹着木质气息的外套落在头顶,恰好盖住她此时的情绪。
脚步声逼近,有那么几秒的停留,大概是疑惑深夜楼道里,一坐一立的两人,可还是回家的迫切占了上风,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就消失在楼上。
小区隔音并不是很好,开锁关门的声响,几乎是清晰地传进耳畔。
头顶声控灯明灭,夜色与寂静再次归来。
指尖不自觉轻攥着外套边沿,温年轻声开口:“周先生,你怎么回来……”
只是刚发出声音,就裹上难以忽视的鼻音,听起来就像是她哭过了一样。
温年微抿嘴唇,有些懊恼刚刚的情绪外泄。
“忘带了一样东西。”
身前男人语调如常,就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分毫异样。
温年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安心感,轻声问:“很重要吗?”
问完后,心想自己真是多此一问,眼前这人深夜去而折返,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于是将外套取下,起身:“周先生,我带你去取。”
“算不上重要。”
昏暗中,温年依稀瞥着他的轮廓,漆黑眼眸掩在静谧夜色中,目光就那样淡淡落在她的脸上。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年率先轻声开口,打破之间延滞的沉默:“周先生。”
只是开口时,没想好说的话,又鬼使神差地变了番模样:“你的外套……我什么时候还你?”
明明现在就可以递还男人,可在温年怔神的两三秒里,男人口吻随意:“改天林助会来取。”
就这样错过了改口的时机。
温年微垂眼睫:“那你忘的东西,我回去找找,改天一起交给林助。”
周齐斯懒怠应了声。
分开后,温年回到家里,在靠近玄关处的地板上,捡到一只黑猫小玩偶,大概两三厘米高,能明显看到面上的褪色,甚至靠近侧边处还有些破线。
应该就是周齐斯口中忘带的东西。
透着客厅昏暗的壁灯下,温年轻推开温如华房门,隐约可见隆起的轮廓,床上的人仍旧安然入睡。
温年这才安心回到房间,垂着视线,瞥过小臂搭着的西装外套。
鸦色,价值不菲,裹着淡淡清冽的木质气息。
一如主人般矜贵冷淡,却在此时沾染上她的几抹温度。
窗外一阵风声刮起,婆娑树影晃动,影影绰绰的,温年抬眼瞥向,楼下路灯映照石路,而那道修长身影早已消失。
一切消融进浓浓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