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嘴杂,可别给自个儿跌份了,快回去吧。”吉祥不欲多言,挽着裴砚舟绕道走。
罗芳绮身后的闺蜜们追上来,劝她莫再执迷徒留笑柄,她望着吉祥的背影,忽然有点想明白了,裴砚舟为何会喜欢那姑娘。
桃林里人声鼎沸,这段小插曲并未掀起波澜,吉祥和裴砚舟察看四周也没发现异常。
花朝蝶骨案及模仿案都与桃林有关,吉祥没有看出近期翻土的痕迹,更不可能从地缝里飞出蝴蝶。
“大人,我觉得模仿犯不敢再作案了,他可能是范哲的疯狂崇拜者,与死者发生争执冲动杀人,说不定已经逃出京城藏匿起来。”
今日德兴帝携鞑靼使节同游,安然度过自是百姓之幸。
“可是我们还没找到死者的尸身,仅凭那副头骨难以侦破此案。”
裴砚舟停下脚步远望桃林,尸身会藏在哪儿呢?难道真如吉祥所言,凶手仅凭冲动作案,事发后畏罪潜逃了吗?
那么这桩案子,极有可能成为无解悬案。
吉祥看向那些作画的才子,想到罗芳绮的无礼冒犯,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难怪罗志远不远千里来请大人回京,原是指望大人替他家姑娘斩掉烂桃花啊。看来梦云斋这条线索,罗志远应该早就发现了,但他也明白除了大人,谁都无法尽快查清此案。”
“所以说啊,衙门有心想查,哪有证据不足诸多借口,无非就是事不关己,疏职懈怠!”
有些事,小狮子看得比谁都通透,即使她还不算真正的衙门中人。
“吉县计,此次回京,是不是更怀念渭水了?”
裴砚舟侧过头看着她笑,吉祥落落大方地承认:“对啊,本座在县衙多威风啊,不过还是比不上大人,您可是百姓心目中的父母官。”
是了,京城繁华盛景无处能及,但在那偏远的贫瘠之地,仅有一缕光就能照亮大地。
铿锵,轰隆隆……
桃林外传来震天响的锣鼓声,游园百姓齐刷刷回头看去,兴奋地大喊大叫。
“吉时已到,花神娘娘乘花车巡游来了!”
“我看到了帝后的御辇,还有钦天监在开坛祈福,快走啊,去接福喽!”
吉祥和裴砚舟相视一眼,随人潮涌向花车驶来的街市,在祁渊手下的引领下,挤进街边酒楼的雅间里。
从楼上围栏往外看,花车仿佛近在咫尺,片片粉蕊从天而降,如同下了场花瓣雨。
十二位身穿彩裙的曼妙女子,装扮成每年中的各月花神,在车上舞动身姿抛洒花瓣,恰是应了那句万紫千红披锦绣。
沿街百姓看得如痴如醉,高高举起手掌去接花瓣,有些孩童骑在父亲肩上,拍着小手欢呼花神娘娘。
喜庆的氛围越发热烈,吉祥都快忘了自己是来查案的,她趴在围栏上朝花神们挥手,捧着五颜六色的花瓣,珍重地收进荷包里。
难怪人们这么喜欢过节呢,等她回到渭水也要办场盛会,让当地百姓都高兴一下。
不过,那个讨厌的家伙跑来凑什么热闹。
司南絮也在那辆花车上,他身着道袍挥洒拂尘,面前桌案摆放着鲜花和香烛,他捏起法诀朗声祈福。
“元辰光彩,命宫安泰,恭迎诸神,无量寿福……”
吉祥气鼓鼓地背过身去,裴砚舟负手立于她身侧,目光平静地看着司南絮从眼前远去。
百花良辰,万众最为期待帝后祭祀花神。
皇帝亲耕,皇后亲桑,激励天下百姓勤勉务农,在花朝节播种耕耘,静待秋来丰收的喜悦。
“小祥子,御辇来了。”裴砚舟轻声提醒吉祥,她这才转过身面向街市,眯起眼睛仔细察看。
三皇子担心他老子被逆贼冒充,御辇上那位可能不是真正的德兴帝。
虽说吉祥觉得昏君活该,但若逆贼篡夺皇位祸乱朝纲,最后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天下太平方为民心所向,谁愿意放着安稳日子不过,甘受颠沛流离之苦。在家国大义面前,个人恩怨暂且放下不提。
德兴帝头戴冕冠身穿明黄龙袍,神情肃穆坐在龙椅上,远看像一座威严雕像。
百姓心目中的皇帝如同天神,这般模样也不觉得怪异,人群中陆续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大声吵嚷惊扰圣驾。
那些孩童眨巴着眼睛,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扁起小嘴都快被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