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开始下雪,白鹤眠就在窗口撒了一把小米,他知道能活下来的鸟不多,图个心安罢了。
金陵的雪留不住,白日下了,晚上消融,或是晚上下了,白天融化。
气温起起伏伏,总归没多暖和。
看久了,白鹤眠的眼前开始晃暗色的影子,封栖松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让他歇歇。
白鹤眠在封二哥面前又乖又软,顺从地低下头,睫毛像蝴蝶,在封栖松温暖的掌心里展翅欲飞。
封栖松心里泛起一丝灼热的欲·望,只有一丝,不足以焚尽理智,但足以让白小少爷获得黏稠的吻。
他亲着亲着,忽然说:“封二哥,你说三爷和温小姐认识了很久?”
“嗯。”封栖松捏着白鹤眠的下巴尖,觉得他瘦了,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手指,“从我大哥过世到现在,有些年头了。”
“封二哥,你说……互相陪伴是什么感觉?”白鹤眠猛地仰起头,柔软的发梢蹭过封栖松的脸颊,像小鸟突然虚张声势地鼓起翅膀。
他觉得自己和封二哥相识到相恋只有短短几月,所以对跨越了岁月的感情充满了好奇。
这是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谊,人活在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陪伴着度过漫长的光阴。
封栖松却抿唇,没有回答白鹤眠的问题。
白鹤眠自顾自地嘀咕:“以前我听戏,时常听戏文讲,有妖怪和人相恋,苦苦守候几百年,就为了一个轮回……等一个人很久才能又相见是什么感觉?”
封栖松继续默然。
约莫就是他这样的喜不自胜吧。
年纪轻轻的白鹤眠尚未察觉封二哥沉重又漫长的喜欢,他还以为封栖松是把他抢来以后才动的心,所以说得毫无心理负担:“真羡慕。”
是啊,经历千难万险的爱情最令人神往。
封栖松温柔地注视着白鹤眠说话的唇,时不时在他嘴角轻吻,待他说累了,才把人松开。
“去见见温小姐吧。”封栖松笑,“你早就想去见她了,对吗?”
白鹤眠面色微红,眼神里有被戳穿的羞恼。
他还是在乎的,吃过的醋哪有那么容易忘?就算封二哥解释了,他还是想亲自会会温小姐。
“封二哥,我去了。”白小少爷不敢直视封栖松的眼睛,觉得自己的醋吃得小气,好像在管着封二哥,连和女人说话都不许。
“去吧。”封栖松好笑地注视他溜走,挥手示意千山跟上去。
细雪纷纷,封二爷驻足,在窗边逗留了许久,看着麻雀飞来又飞走,窗台上的米粒不多不少,数起来刚好九颗。
寒风吹散了屋内的暖意。
白鹤眠在时,封栖松怕他冻着,窗户只开一条细细的缝,如今他不在了,倒是没那么多讲究。
寒冷使人冷静。
封栖松背着手,暂时从情爱的缠绵中抽身,又变成了金陵城里,坐着轮椅搅动风云的封二爷。他的视线落在院中的薄雪上,并没有思考白鹤眠吃醋的事,而是在回味小少爷说的那声“羡慕”。
白鹤眠羡慕戏文里守候千年的感情,可他又如何知道,有一个人也等了他很多年?
若是这个人把真相说出来,白鹤眠是否会像他描述的那样,真的感到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