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穆辰良的离席,本该通宵达旦的宴席至黄昏时刻就已结束。
郑令婉迈进三奶奶院子里,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动静,闹得翻天覆地。
郑令婉脚步迟疑,呼口气,收起得知穆辰良与令窈闹翻的心情,继而快步走进屋,佯装愧疚:“妹妹怎么还在哭。”
郑令清趴在三奶奶膝头,一双小眼红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回眸见是她来,随手往她脚边砸去一个茶杯:“都怪你!”
茶杯摔得四分五裂,郑令婉停步。
三奶奶低声劝慰:“清姐,不许无礼。”
“要不是她,我怎会被穆少爷当众斥责!”
郑令婉咬咬牙,伏下身,捞起郑令清的手就往自己脸上甩耳光:“妹妹心里有气,只管冲我来,莫要气坏身子。”
三奶奶叹口气,将郑令婉扶起来,又对郑令清道:“谁都不知道那手钏是穆少爷送给你四姐姐的生辰礼,况且你二姐姐一早就告诉过你,那是你四姐姐的东西。”
郑令清嚎啕大哭:“郑令窈害我!她害我!”
三奶奶伸手取下郑令清鬓边的蜻蜓头簪:“还戴着它作甚。”
郑令清见头簪被夺,立马止住哭声,伸手抢过来,重新将蜻蜓头簪插到发间:“她好不容易才肯将这个头簪送我。”
三奶奶无奈:“刚刚不还嚷着说她害你吗?”
郑令清哼一声,坐到铜镜前,将头簪扶正,闪着泪光的眼睛,紧盯镜中头戴蜻蜓簪的自己,一时忘了刚才所哭是为何事:“她定是知道错了,所以才让鬓鸦送这支头簪过来。”
郑令婉话到嘴边,及时收回去,改口:“或许是误会。”
三奶奶不说话。
郑令清转过身,伏到三奶奶怀里:“娘,女儿今天好委屈啊。”
三奶奶摸摸她后脑勺:“娘知道你委屈。”
郑令婉添一句:“四妹妹也知道五妹妹委屈,所以才差人送这支金头簪。”
郑令清皱眉,似在思忖什么。
半晌。
郑令清一字一字道:“我决定了——”
三奶奶和郑令婉看过去。
郑令清:“以后我再也不要喜欢穆少爷了。”
三奶奶和郑令婉面面相觑。
郑令清嘴里振振有词:“他脾气怪得很,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今日又那样羞辱我,纵使长得再俊,日后再如何有权势,给我做夫婿,我也是不要的。”
三奶奶被逗笑:“听听,我们清姐志向远大,竟连穆少爷也瞧不上了。”
郑令清双手抱肩:“不是我瞧不上他,是他瞧不上我,他眼里只有一个四姐姐,我何必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费心思。”
三奶奶惊讶,将郑令清搂住:“清姐长大了,竟能说出这番大道理。”
郑令清擦干眼泪,嘻嘻一笑:“我跟三哥学的。”
郑令婉站在旁边,眉眼低垂,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原以为郑令清会闹到碧纱馆去,不曾想她会将错处归到穆少爷身上。
郑令清见郑令婉发愣,唤她:“二姐姐,你过来,我沏茶给你喝。”
郑令婉收起心中算计,神情如常:“欸。”
自从穆辰良归府那日同令窈大吵一架后,不许身边任何人提令窈,就连丫鬟不小心说了个“四”字,都会被训斥一顿。
摘星楼人人自危,这阵子小少爷面色阴沉,谁都不敢上前招惹。
三七原本担心穆辰良又会负气绝食,结果却没有,一点子动静都没闹出来,除夜里整宿难眠之外,其他一切如常。
仿佛府里并没有四姑娘这个人,少爷匆忙赶回郑府,只为求学,不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