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来自然不为光是坐在一起聊天的,婆母查看未来儿媳,总是恨不得挑剔再挑剔,光是坐在那里的确是能看出一番气度,可是还有其他的呢。
贺霖自然是不在被考察之列,到了花圃里,看着满园姹紫嫣红,她颇有些闲情逸致的凑上去一嗅花香。至于自己那副模样被人看在眼里会是个什么样子,那就是她会管的了。
那些士族小娘子自己会玩在一起,不会来找贺霖这种鲜卑女孩,而鲜卑女孩和她又不怎么合得来,她向来就不怎么搀和到那个圈子里的,实在是因为……无话可说……
那些女孩子说话起来的确豪爽,但总觉得合不来。
她自顾自的玩了一会,方才在内堂上喝多了水,她招来一名侍女让她带着自己去净房去。
出来之后已经换了一个侍女,她有些奇怪,不过到底是在自己姑父家里,警觉性也不高,便由着那个侍女带路。
这府邸原先也是从一个被灭族了的世家那里收来的,里头的景致那是一个地方都不一样。
不过大致的构造基本都一样,那侍女引着她走过几道廊道,到一个院子外,便退下了。
院子里是好十几个郎君聚集在一起,其中年纪有中年文士,也有年轻郎君。
贺霖不知道那侍女为什么将自己引到这里来,不过来都来了,看看一大群男人怎么玩也不错。
这么一群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会做出什么太限制级的事情。
她想着,走到一处垂下来的竹帘后。
“听闻郎君善弹奏琵琶,不知今日可有幸听上一曲?”
竹帘的功效一向是外头看不到里头,而里面的人去看外头不会有太大的阻碍,她清楚明白的看到有一名文士笑着对那边的一个少年说道。
少年坐在一张榻上,相比其他人都是几个人做一张榻,他是独占一榻,一头青丝皆拢在头顶绾在头顶戴冠,身上着圆领袍,领口处露出些许交襟中衣的衣领。
眉目如画,白肤朱唇,一双凤目眼波流荡,这样的美少年第一眼看到很难不心生好感。
少年手持一只酒盏,他听到面前那位文士的话,摇了摇头,“某听闻崔家子善于此道,某哪里敢在崔家郎君面前卖弄技艺?”
“此话如何说来?”一个看上起二十出头的郎君朗声笑道,“郎君此话可是要羞杀我了。春光如此之好,不来一首岂不是可惜了?”
李桓放下手中的酒盏,展颜一笑,“那就让各位见笑了。”
家奴将琵琶拿来,李桓将琵琶倒抱在怀中,拨子一扫拨弦,清越的乐声便流淌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李桓弹奏的调子不是北方流行的胡乐,而是正儿八经的汉家乐曲。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乐声淙淙如同山涧流水荡漾,李桓怀抱琵琶,高声歌唱,悠长的歌声配着琵琶乐声,再加上他面容,当真是风情无限。
贺霖站在竹帘后,心里吃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琵琶,她抬头看向李桓,李桓盘腿胡坐,他抬眸看向贺霖藏身的竹帘,口中唱着歌,拨子轻刮琴弦。
黝黑的眼里笑意越发潋滟,似乎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了。他微微歪头,嘴角含笑,越发眼波激荡。
而那视线也好像有实体一样的,穿过那一段距离和竹帘轻轻抚上贺霖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李桓:看我多美貌!而且多才多艺!娜古快嫁给我!
贺昭:没门!
贺内干:揍死你个臭小子!
第40章巴掌
那目光穿过了距离穿透了竹帘,似有实质一般拂过贺霖的脸庞,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诡异,让她从心底就觉得不适,贺霖倒退一步,眨了眨眼,想要抽身离去。但又觉得回去了也是百无聊赖,也没有甚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一群男人唱歌跳舞的倒也不错,忍了忍,又继续站在那里看下去。
李桓何时学会的琵琶,贺霖不清楚。不过她知道李诨给他请了名师,各种东西都要学,乐属于君子六艺之一,他会琵琶等乐器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李桓抱着怀中的曲颈琵琶,奏完一曲之后,他没见着要停下来,手中拨子依旧扫弄琴弦,只是曲调由原先的古朴柔婉变成了急促略带粗犷。
这一次是真正的胡乐了,北朝不比南朝,南朝自从衣冠南渡之后一直是华夏正统所在,而北朝这一百多年来,不是被这个胡人甲占了就是被那个胡人乙占了,曾经一段时间胡人遍地开花,占山称大王。后来是被拓跋部鲜卑给大致统一,后来实行汉化,礼仪参照汉家来,不过宫廷里还是每天来一场鲜卑乐。
在北朝,胡乐算的上是一项比较日常的娱乐了。
贺霖原先还有些担心李桓在那里弹奏胡乐,那些世家子会不会有不满。后来转念一想,如今李诨都成了刺史,算得上这地盘上的老大,这些世家们也是精的很,让自家子弟前来也算是表明个态度。毕竟世家们在胡人互殴里头也是元气大伤,没几个能够和时不时就闹腾上几场的胡人打持久战,适当时候卖个好,大家相处和谐都好。
想到这里,贺霖无声的笑了一下,原先她还以为世家是多坚韧不屈的呢……
崔氏的事情,让她对世家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自己在众人的眼里连个土鳖都不是。要说李桓还能有一个陇西李氏的边能摸摸,她自己则连土鳖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