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宫不同。想要在后宫过得好,就必须琢磨别人的心思,否则随时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那样活得未免太累。
其实真要说起家世来,容凰的身份也不比那位准皇
后赫舍里氏差。她现在的这副身子是四大辅臣之一遏必隆的女儿,同时还是鳌拜的义女。索尼老了,鳌拜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重,俨然已经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臣之首。太皇太后内定了索尼家的小孙女做皇后,也不过是为了利用索尼再多牵制鳌拜几年罢了。
容凰是在三个月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不着痕迹地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周围一些亲戚的关系背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了这里。
前世她在病痛中死去,能够重新获得生命已经是万幸,对于能不能回到现代倒是觉得无所谓。如今她养尊处优,吃喝不愁,每天想的只有参加什么宴会,买哪家的新款首饰这种事,干嘛还要回去做朝八晚五累死累活还要被猥琐老板猥亵的小白领?她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能在这里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纳穆福听她说了没有进宫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长吁了口气。他刚要说话,一个着橘红色旗装的少女忽然走到容凰身侧,娇娇唤了声:“这位可是钮祜禄姐姐?”
对于“牛葫芦”这一姓氏,容凰已经渐渐熟悉了,因而一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在叫她,连忙抬起头对来人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是我,不知你是……?”
少女脸色微僵,显然是个有身份的人,因为对方不认得自己而有些尴尬。她身后的婢女见了赶忙上前半步解释:“我们家格格是赫舍里氏的千金,辅臣之首索尼索大人的孙女。”说话的侍女年纪不大,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天真的恼怒。
容凰心中一突,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出于对古代名人本能地尊敬,容凰站了起来,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原来是赫舍里格格,不知您叫我可是有事?”
芳儿抿唇笑笑,轻轻柔柔地道:“钮祜禄姐姐客气了,叫我芳儿便好。倒也没什么旁的事,只是听说钮祜禄家一直养在盛京的大格格来了京里,没几天就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芳儿忧心得很,一直想去府上拜访,又怕扰了姐姐养病。今儿听说姐姐来了柔嘉公主的婚宴,身子想是已经大好了,芳儿这才敢前来叨扰。”
容凰耐着性子把芳儿的车轱辘话听完,在心中默默地把自己的现代语言翻译成古代版“甄嬛体”,这才开口含笑说:“你才是客气了,我阿玛与你爷爷同为辅臣,按理说我们就该多亲近些才是。只可惜我额娘身子不好,为尽孝道,以前一直都留在盛京侍奉。”
她不
傻,如何听不出芳儿刚刚的话中有话?容凰的额娘是她阿玛遏必隆的侧福晋,因为身子不好一直都留在盛京老家养病。而芳儿偷换了概念,弄的好像容凰是因为庶出不得宠才被留在盛京的,而且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容凰虽说不是个聪明绝顶的,但好歹也在办公室里混过几年。光凭芳儿说话的神色和语气,容凰就能断定绝对不是她想多了。
赫舍里芳儿,未来的孝诚仁皇后,她就算再聪明早慧,此时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还不会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情绪。
芳儿听了容凰不卑不亢的答话,意识到这个钮祜禄氏不是个简单人物,于是收起了刚刚的轻视之心,笑吟吟地道:“原来是这样。今日虽是初见姐姐,但不知为何倍感投缘,不知姐姐可愿移步与芳儿一叙?”
容凰还未开口,芳儿突然瞟了一眼刚刚被晾在一边的纳穆福,收起笑容说:“姐姐乃是未嫁之身,又是待选的秀女,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男子身侧,未免于理不合。”
瞧瞧,还没做上皇后,就摆出训导妃嫔的架势了,未免太多管闲事了些。容凰并没有入宫为妃的打算,可芳儿明显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
纳穆福是什么性子,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差点拍案而起:“赫舍里格格这是什么话,小凤凰是我阿玛的义女,就是我的妹妹,兄妹邻座可有不妥?”
面对这样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芳儿倒是显得从容不迫,颇有气度地道:“义女毕竟不是亲生,男女七岁不同席,难道公子也不懂这个道理么?”
纳穆福还要再说,却被容凰抬手止住。穿越以来,容凰一直被爹娘宠着,义父疼着,哥哥惯着,可短短几个月的幸福生活并没有让她养成骄纵的性格。和准皇后吵架这种事,他们没必要做。
况且容凰身为穿越者是知道“康熙除鳌拜”这件大事的,一直以来她也在思考怎样才能阻止鳌拜倒台,好给自己一个安稳的靠山。纳穆福在她的计划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容凰不能让他自恃身份,轻易得罪权贵。
康熙策划多年想要除掉鳌拜,不就是因为鳌拜功高盖主,飞扬跋扈么?眼下离那件事的发生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她一定有办法逆转的……
想到这里,容凰忍住心中不快,对芳儿温柔地笑了笑:“芳儿妹妹说的是,刚刚是我想念哥哥,忍不住与哥哥说几句话来着,倒是疏忽了,多亏妹妹提醒。正
好堂中无趣,我们不妨到外头走走,也见识见识驸马府的气派。”
容凰在七岁那年被鳌拜收为义女,后来她额娘回了盛京养病,容凰便跟着过去,直到这次回京才与纳穆福等人重逢,因而性格上的小变化几乎没有人发觉。
芳儿见容凰让步,满意地点了点头,二人便携手一起往外走去。没走多久,芳儿便说出来时间长了怕额娘担心,该回去了。其实她不过是想在容凰面前亮个相罢了,初次见面的两个人,哪有多少悄悄话可聊。
容凰心中乐得芳儿一边呆着去,面上却佯作不舍,还邀她哪天来府上做客。芳儿应了,这才带着侍女离去。
见她主仆二人走远了,容凰的贴身侍婢茹兰忍不住低声埋怨:“格格何必对一个‘满洲下人之女’那般客气,皇上选谁做皇后还不一定呢。”
容凰摇了摇头,却是不答话。康熙一定会娶赫舍里氏做皇后,别人不确定,她心里却明镜似的。不但如此,赫舍里芳儿还会因为难产而亡,然后康熙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就是后来的废太子胤礽……
在她的印象中,康熙好像不止立了这一位皇后,可是她记不清了。影视剧中讲的最多的就是这位赫舍里氏,据说她与康熙的感情最深,所以康熙才会立她唯一的儿子做太子。
“唉。”容凰忽然叹了口气,不无自嘲地低声自语道:“我想这些做什么呢,总是与我无关的事情。”按照她的原定计划,嫁个世家子弟做嫡妻,好好相夫教子就是了。
茹兰见主子不搭自己的话,连忙又寻了个话头:“格格,咱们要不要去瞧瞧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