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握起手指,敛了容,用敷衍的语气道:“你记住太医说的话,勿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话落,太后即是起身,率人往门口而去。
“皇祖母且等等。”容茶将太后喊住,对着太后的背影道:“我为皇祖母准备了几盆山茶,还望皇祖母笑纳。”
太后一开始是想直接走,几盆花而已,她还看不上眼。
然而,当那几盆名为白宝珠的山茶被呈递到面前时,太后的身形僵住,暗淡的眸底涌现出惊艳的色泽。
只见那几团纯白的花团,若静谧的闺秀,隐在绿叶中,在含羞带怯地展现曼妙身姿,又似花中仙子,层层盛绽。日光洒在花团上,若为花团镀了层金光,纯洁而神圣。
太后早知容茶是养花好手,但没想到,她亲眼见到容茶养的花时,会如此惊讶。
再放眼望去,她遥望见殿外两侧的小道边,栽满红梅,红梅树顺着小径蜿蜒而行,枝叶繁茂,枝头的雪花打着颤,与天际的红霞遥相辉映,端得是一派人间美景。
“太后娘娘,太子妃确实怪可怜的。”原先引容茶前来的那名仆妇,也帮容茶说话,“她来东宫那么长时间,忙前忙后的,也不见她有什么怨言。太子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太子妃没少担心,有什么委屈也往肚子里咽。”
太后长叹一声,让人将花捎回去,再是缓声道:“让太子妃再跟张总管学些时日,哀家不求她多么精通宫务,只求不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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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等太子醒后,你们还会有孩子的,你别难过。”
“没错,你和太子都年轻,子嗣不是事。”
随太后前来的一行人,陆陆续续地安抚着容茶。
容茶面含哀色地应下,惨惨戚戚。
待人散去,她长舒一口气,抱了猫去凉亭中。
自从得知怀孕一事是乌龙后,尉迟璟如释重负,这会惬意地窝在她的怀里,舒展蓬松的毛发,清澈惑人的瞳眸眯成一道缝。
他觉得今日的阳光都明媚不少。
然而,比阳光更撩人眼球的是,则是抱着他的女子。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他能瞥见她精巧的下巴,和柔美的侧脸弧线。
须臾,他又见春晓去为容茶拢了狐裘披风。
春晓犹疑一瞬,在容茶耳边问道:“太子妃,你为何不和太后好好解释宫务的事情?”
容茶似是诧异地望向她。
春晓又道:“奴婢想,太子妃应当是有自己的想法。”
“或许太子妃不愿留在宫里?”她鼓起勇气,将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胆子很大啊。”容茶歪过脑袋,灵动的眸里,泛起狡黠的星芒。
虽是问责的话语,但语气里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皇宫不好吗?”春晓心知自己或是猜对了,再是悄悄问,兴许太子妃素日里那副深情的模样也并非发自真心。
尉迟璟悄然将猫眼打开,心里暗自忖度,盯着储君位置的人不少。他昏迷这么久,各方都是蠢蠢欲动。范容茶这种肤浅虚荣的女人,没有办法去招架来自四面八方的势力,也只能是有自知之明地离开。
实际上,容茶也确实有自知之明。
容茶清楚太后有多不喜欢她。
如今,太后大张旗鼓地带人来东宫,只不过为了敲打其他人,暗示太子还在,谁也别想打令立储君的主意。
她范容茶,充其量也不是个被警告他人的摆设。
太后本就对她有戒心,若是她太过能干,反而会引起太后的忌惮。等出宫后,太后指不定会怎么除了她,以为故去的二皇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