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她在乎她的感受,她在意她,她才如此克制自己。青晴对果果的认识更深了一层。果果是在乎她的。
所以她心里很酸很苦,那种滋味,对自己又无望,又觉得在耽误人,不能视而不见。
果果这么喜欢黎源,她就象含苞的花骨朵,每天大一点,每天肥一点,开始微微地绽放着两片娇艳的花瓣,半开半合,令人凝气欣赏她的美。
青晴开始为果果和黎源的接触制造机会,黎源平时由侍卫做的事,青晴就分一些来给果果做,比如洗衣服,叠被铺床,整理房间,传送饭食,端茶倒水之类。
黎源觉察到后,烦感之极,但他忙于军务就先不计较。但是这样安排之后,青晴又觉得生活荒凉又无望,总之,心里极为矛盾。
这里的一切虽然令她不舍,这里的环境也很优美,但是等岳飞打来的时候,这里恐怕再也不属于他们了,虽然她与岳飞刘锜相熟,但是战场毕竟是战场,是不讲情面的。
如果黎源,果果,窦铜他们四人在岳飞打来之前,离开这里,找个好去处岂不也好?
但是她的心就象是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得没有能力。
黎源每日监督船匠造车船,他从程昌寓处缴获的车船虽然很大,却是不高,黎源望着岳阳楼,忽然来了灵感,何不把车船也造就三层。这样就可以居高临下俯射敌人。
第一只船造出来试水,水军上去演习,行进迅速,由此开始大加造这种高层战船,二层的,三层的。车船下水之后,他极其高兴地让青晴上船,上到第三层,居高临下,观看烟波淼淼的洞庭湖。
当时的八百里洞庭,何等辽阔。船两侧是踏水轮的水军,青晴临风而立。享受着古代的机动化,迎面吹来的爽风中,有湖水的清新潮味,并夹杂着新刨的木质香味,混着新漆的味道。
黎源站在她身旁很是自豪,他此时无比畅怀。与刚打一场胜仗没什么区别,有很大的成就感,更重要的是青晴在他身旁。一艘长约七十多米宽二十多米,高十五米能容五六百人的战船,除了底层踏轮让船行驶的水军,再无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青晴道:“这样的大船最怕浅水。”
黎源笑道:“那也不怕,浅水咱还有小船,”他自信满满意气风发。
青晴道:“如果敌人放水,令湖水变浅呢?”
黎源笑道:“那不会,即使有人敢放水,那我就打得他不敢放。”对于他的能力,青晴从来不怀疑。因为他总是以事实证明。
他是自信不是自负,青晴便不再说话。历史中没有黎源的名字,但是杨幺确实靠的是他。
黎源被青晴身边刮过的酥风醺得陶然,他轻轻地靠近她,只怕惊到她,她会躲开,她的手扶在栏杆上,他也将一双棕色大手撑在栏杆上,他的胸膛虚虚地贴着她的脊背,一同往湖上观看,他们在第三层上,外面的风呼呼地灌进来鼓荡着两人的衣衫,厮磨着,温和柔软无孔不入。
黎源慢慢地将他棕色的大手覆在她柔软的玉手之上,轻轻地和拢,轻轻地揉捏着,他恐怕青晴会夺出他的怀抱,因为自从她被毁容以来,一直抗拒着他,抵触着他,靠近她的时候,他是有一点害怕的,她就象一匹受伤的小马,暴躁又易怒。
他攥着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随风涌进他鼻端的她幽香的气息,扫着他脸的黑珍珠般柔亮的长发,他的心变得无比柔软,她没有挣,他就稍稍安心了。
他站在她身后,慢慢合拢着她的胳膊,将脸贴在她的后颈,由后衣领里一股诱人的体香直钻入他的脑海。
他开始吻她的手,咬着她春葱般的手指,托住她的蛮腰,吻她的脖颈,象柳条儿一样的柔软。
渐渐地又触及她的脸颊,他掀开面纱的一角,吻着她的脸颊儿,她的带伤的脸颊,青晴的心纠到一起,他的吻炙热,很软很柔,一股动人心魄的男子气息,青晴觉得心都被他吻湿了。
但是她心里过不去的恰恰就是她受伤的脸,他之所以吻她,她知道是为了证明他爱她,包括她的伤痕,并不是因为她的美丑,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脸有多么丑。不自觉间她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怕他也要起鸡皮疙瘩。她便向后退。
他明明可以接触到更好的姑娘,比如果果,比如沈流霞,他应该接触她们那张无瑕的脸,人的一生还很长。为什么要让他与自己的残缺过一生?这些想法只是一个闪念。她便已经颤抖。
她攒足了劲用‘拈梅手’抓住他的猿臂,身子向后一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倒退数步,一扭身往底层去了。
黎源看着她哀伤的背影,心道:她还是逃了。他体内的那道热力无法消散,便全部沉于双掌,双掌发紫,朝栏杆上打去,那狭长的栏杆便倒了半边,他怒吼一声:为什么!
青晴令水军回航,青晴的心沉到谷底。摸着自己的左脸,心道:程荃啊,程荃,你虽然死了,但确实害我不浅。做为女人一生该有的娇美,阳光与欢乐都被你毁了。
从此便要一生与面纱为伴,那五彩的人生也变成了灰色。她害怕自己的热情,那热情似乎也跟那烙铁差不多,烙铁烙了她的左脸,而她的热情却能烙伤她的右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