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想嫁人。可不想嫁人,又不代表不嫁人。”扈兰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理智,“人又不是不想做什么就能不不做什么的……我的家在这儿,我父兄都在这儿,我不可能扔下他们不管。”
“我能逃出来,是我爹和兄长的默许,他们知道我不喜欢这桩婚事,也知道我不愿意嫁给那个人,所以愿意我出来松泛松泛……我跑个一年半载,他们能跟祝家把这事拖下去,但我若真的不回来,惹得祝家发火,那后果是谁都没办法承担的……我们扈家庄势弱,要靠着祝家庄才能保全自身,除了我家,还有几百户佃户,还有那些庄子上的农民……”
扈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时候倒有几分她名字的感觉了,忧伤而又美好,“我总不能只活我一个人。”
真是个好姑娘。阎娇娇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但同时也更心疼她。
见识过外面的广阔天地,再把自己关起来,那日子得有多苦。
阎娇娇见她做事有计较,又有责任心,忍不住下了决心,张口问道,“你既然准备出来闯一闯,那这没头苍蝇似的走到哪儿算哪儿,实在是没甚意思……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愿不愿意?”
“什么?”扈兰好奇。
“做我的护卫。”阎娇娇笑着说道,“接受我的雇佣。”
说服扈兰,是一件既简单,又不简单的事情。
她是个洒脱的人,身上带着些侠女的性子,她出门就是为了见识天地的,自然不愿意再被一个笼子给套上。
所以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拒绝了阎娇娇。
但是,当阎娇娇讲了自己的计划和困境,她有那么多事情想做,有那么多地方想去,却因为自己的武力值体力值不足,而被困于原地,等待男人的帮助和搭救时,扈兰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你当真要去那么多地方?”听阎娇娇讲述那些她没有去过的塞外与江南,大海与高山,扈兰眼睛闪闪发亮。
“是。”阎娇娇肯定的告诉她,“别说大宋的国土,就是辽人、西夏,我将来也必定要去走一走的。”
“好。”昏暗的油灯下,扈兰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就别等那个什么花荣了,明日你下山,我陪你去。”
“咱们要走的路也长,不赶着这一天两天。”阎娇娇打开包袱,拿了两封银子给她,“你先拿着银子下山买匹马,置办点路上要用的东西,我陪她们上完山再下山,帮你把行迹掩藏好,别让旁人猜出咱们一伙儿了,这样你逃婚的计划才算完善。”
扈兰看着阎娇娇拿出的银子,表情古怪。她并没有接,而是看着阎娇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怎么就能随随便便给陌生人银子?我与你今晚才认识,万一我的身份,我要做的事情都是假的,你不就被人骗了。”
“朋友相交,重义轻利。我与你既是投缘,被骗心甘情愿。”阎娇娇爽朗一笑,“若你是真的,我捡了个好姐妹。若你是假的,我不过损失一点钱罢了。钱可以再赚,但朋友不一定能交到。”
“好。”扈兰是个嘴笨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当下给她伸了个大拇指,收了银子就要出去。
“等等。”她出门时,阎娇娇赶紧出声。扈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还以为她反悔了,却不料阎娇娇将桌上东西一打包,小跑过来塞给她,“这荒郊野外吃的不好找,你带着充饥。”
扈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笑了笑,拎着包袱就从窗口跳出去了。
其实是可以走门的。阎娇娇看着那被撞破的窗户,摇了摇头,重新去拿把椅子将窗户抵严实了。
第二日醒来,阎娇娇便在想着要不要装病,劝李家母女下山,就听到护卫们闹闹嚷嚷。好奇一问,才知道是马厩里少了一匹马,马槽里多了十两银子。
“倒是个懂价的偷儿。”李夫人有些无语的跟阎娇娇抱怨道,“那匹马不算好马也不算劣马,但耐力不错,在坊市讲讲价,也就十两银子。”
昨夜给她银子就是让她别偷东西,没想到这姑娘倒是“强卖”了。阎娇娇在心里头嘀咕,面上也只装作惊讶的样子,安慰李夫人不要多想。
但是因为这个小插曲,让整个队伍都有点不安。一是少了匹马,不方便运东西,二就是那偷儿如此高妙,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买”走了马,护卫们都觉得脖子凉凉的,担心是什么了不得的贼人摸过来。
他们这次护送的尽是女眷,还有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不敢轻忽。
就在护卫劝说李夫人打消念头时,庄子里又有人报信,说花知寨昨日来了,庄主通知女眷们回家呢。
听说花荣来了,这两下里一相加,阎娇娇又表示山顶改日再看也可以,于是一行人就收拾包袱,利利索索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