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瘦梅坚决不同意:“你自己病都没好,可别过了病气给十七!”
赵子恒非要跟柏十七同居一室,还美其名曰:增进兄弟感情!
朱瘦梅态度坚决,两人险险吵起来,赵无咎在房里听到二人争吵,隔着窗户骂:“赵子恒你别胡闹,非要过了病气给十七才开心?再嚷嚷打断你的腿!”
他虽不能动,但手底下舒长风执行力一流,在他的授意之下提着根棍子出来,吓的赵子恒连连求饶:“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那道僮,让他赶紧洗床单被套换衣裳还不行吗?”
好好的皇室宗亲,居然跑到深山野岭里来做卫生督导员,连柏十七都对他的遭遇嘲笑不已。
赵子恒在皂角的香气里跟小道僮同居一月有余,山中天气渐冷,深秋已过而初冬渐至,赵无咎的腿疾与俞昂的重伤都大有气色,前者已经取了固定的夹板,可以试着站立,后者也能裹着夹袄在房里走几步,黄友碧收到了宝应县乌家的求助。
乌家是宝应县富户,当家人乌岱与黄友碧相识多年,膝下一双儿女,早些年做过盐商,后来改行做茶叶生丝,家资富饶,没想到却在自家门口被人给打的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县里的大夫们都请了个遍,都上门试过了却没能将乌岱弄醒,万幸黄友碧前两个月曾与乌岱有过书信来往,乌家公子还听父亲念叨过,翻出书信循址而来,跪在黄友碧面前长哭不起。
“贤侄,有事好好说,别再哭了!”
“呜呜呜……”
“贤侄,可是你家中有事?”
“……”
赵无咎扶着墙站的一头汗,双腿伤处犹如针砭,柏十七近来时常陪他做复健活动,当然不是搀扶,而是在他前后左右的闹腾,还取笑他“蹒跚学步”,逗的他无奈至极,只能咬紧牙关挪步。
朱瘦梅很镇定的去扶乌融,可惜对方长跪不起,犹如见到了真神,只差紧抱着黄友碧的双腿不松手。
赵子恒初次见到这种场景,惊异的奔了过来,小声问:“十七,这人做什么的?”
柏十七若有所思:“世上有一种人,人家跪起来比跪菩萨还要真情实感,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赵子恒呆呆说:“皇帝陛下?”
“笨蛋!”柏十七狠拍了他的脑袋一记:“能救人一命的大夫!”
她指着乌融:“此人千辛万苦求了过来,还哭的凄惨无比,定然是家中近日有难,说不定有人重病不治,命悬一线。”
赵无咎摸摸她的脑袋,夸奖:“十七真聪明!”柏十七伸手:“猜中了难道没奖励吗?”
赵子恒:“十七你脸皮可真厚。”
赵无咎在她手掌轻拍了一下,笑容浅淡:“先记着,回头补上。”
柏十七得意道:“学着点儿,笨蛋!”
如果不是院里乌融哭的凄惨,恐怕两人之间又要引发新一轮的追击。
黄友碧与乌岱相识多年,自不能眼看着老友一命黄泉,但院中亦有病人,便与众人商议可行之方案。
赵无咎倒没所谓,他此行南下本就是为着求医,但俞昂却是受命皇差,内心早已油煎火燎,无奈身子不争气,重伤未愈,只能在山上蹉跎,听闻可以前往宝应,只差举双手赞同,哑巴也不装了,兴奋的直点头:“要得要得!”
黄友碧一直当他受惊吓过度才得了失语症,每日扎针刺激穴道不管用,没想到下山倒治了他的失语之症,顿时喜出望外,捞过他的手腕把脉:“你这是情志病,我原还以为要想别的法子。”
当日一行人收拾行李,趁着夜色辞别了馆主,一行人下山乘船,前往宝应。
俞昂再次上船,饶是他心性坚毅,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过旁边有柏十七与赵子恒闹腾,这两位就跟活宝似的,冲淡了他的恐惧。
他一个不会水的人,上次重伤跳水,居然还能逃得一命,至今思来也要感念皇天厚土,以及……救命恩人柏十七。
他们一行人坐着的是乌家的船,两名伤员被安排在同一间舱房养伤,黄友碧师徒一间,乌融接到黄友碧,恨不得肋生双翼尽快赶回宝应,催促船上的水手加快速度,次日清晨就到达了家门口。
乌家家主重伤昏迷,家中气氛低迷,来往仆从轻手轻脚,连个大气也不敢出,家主夫人早哭的昏了过去,病榻边就留个十六岁的乌静守着,哭的一双眼睛红肿,兄妹俩倒是一样的心性,见到黄友碧先是号哭出声,才把人往床边拖。
赵无咎与俞昂都是伤员,却也无人来按排他们住宿,大家只能坐在前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