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好多钱,而他们要做的事仅仅只是出门的时候不锁门,再把黄丽婷的束缚带捆得松一点。
江苜有些想不通的事,现在坐在这里突然就想通了。
江苜这些年看过太多,自己又有切身体会,因此他深知一个精神病患者对一个家庭来说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他们养了黄丽婷这么多年,所有身家都填了这个无底洞,黄丽婷的父亲才四十多,背就已经佝偻了。
江苜看着他们花白的头发和过于早生的皱纹,再听着隔壁卧室的幼儿啼哭声,心想还能指责他们什么呢?
那要怪谁呢?
怪正在哭的那个幼童吗?
如果不是他的存在,黄丽婷的父母也许不会为了钱而做出这种事。
可他生来也是要受难的!
等这个孩子长大,他的父母也该年迈得不像话,他要赡养两个老人和一个精神病的姐姐。
他是不是已经预知自己即将开始的是怎样艰难的一生,所以才哭得这么厉害?
还是怪现在被捆在床上的黄丽婷?
姣好的面庞变得扭曲,年轻的身躯被束缚带捆住。她隔着门缝看到江苜,突然失声狂叫:“老公!老公!”
她在笑,笑得疯狂,眼中的情感炽热但是杂乱无章,犹如疯长之后枯焦的荒草。
什么样的畜生,会忍心利用这样的人?
江苜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所有的苦难在深夜中沉默,人世间的事情往往都是这样收场。
黄丽婷的父亲起身把黄丽婷房间的门关上了。
门板隔绝了她的面容,却没有隔绝她的声音。她看不见江苜之后,发出细长如丝的哀泣。
“放开我。。。”
“我要去找他。。。”
江苜自己可以不理会闲言碎语,他甚至可以强迫自己习惯黄丽婷的突然袭击,但是却无法对她身上和某人相似的影子视若无睹。
他作为心理医生,有着过强的同理心,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现在,江苜坐在那捧着一杯苦涩的水,听着耳边交织的啼哭和狂笑,突然就忍不住落泪了。
黄丽婷的父亲见状蹲了下来,他的背佝偻到了近乎猥琐的程度。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捂住脸,也无助得哭了起来。
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深的沉默。
一个因愧疚说不出话,一个因怜悯不忍斥责。
两个男人在客厅哭,女人在卧室哄孩子,年轻的疯女孩儿被捆在床上痴笑。
电影也拍不出这样扭曲荒诞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