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梁梓君走上前来,右手指尖泛起淡淡的蓝光,从光头肩膀上轻轻一提,一只硕大的南瓜精出现在他手里。
轻轻拍了拍南瓜精的脑袋,梁梓君看向光头:“好点了吗?”
“哎?好像确实好多了!”光头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稍微活动一下,咽了口吐沫,问道,“难道真是这个小南瓜搞的鬼?”
“南瓜精是一种很危险的宝可梦,它们会不知不觉将你的灵魂牵引离体,带到灵界去,那里只有游荡的灵魂。幸亏发现得早,如果再有一周左右,恐怕你就死得莫名其妙了,医生的诊断也只会是猝死。下次别往那种阴暗的地方跑,太容易出事了。”
“唉,我说小老弟,你不会是职业捉鬼的吧?”老许将烟头摁死,也站起身来,重新打量了一下梁梓君。后者笑了笑,摇摇头。
“我是赶灵人,要说是捉鬼的也不算错。赶灵人的工作有两个,其一是找到灵界偷跑出来的小家伙,把它们送回去。其二是找到破坏灵界与现世平衡的人,将他们解决掉。”
梁梓君说得不以为意,这一行他已经干了好多年,也习惯了向别人解释。只有让更多人了解这个行当,才不至于后继无人。当然,如果对方实在不信的话他也懒得再多费口舌。
“你大老远从扬州跑到幽州,难道是这边要出乱子了?”突然,老许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嗯。是有这方面的消息。我师兄一个人处理不了,叫我来搭把手。”梁梓君也不避讳,照直说了。他能看出眼前这个老许不简单。就冲一眼认出自己来历的洞察力,绝对不是一般人。”
“那你是准备打车过去?还是在渔阳郡城先住下?”老许没追问。第一是初次见面不合适,第二是跟自己没啥鸟关系,犯不着。
“先住下吧。等我师兄回来商量一下对策,准备好了再过去。”梁梓君乜了眼不远处塔楼上的大钟,看向老许,笑着说,“老哥,看你了。便宜点,别是黑店就行。”
“嗐,你这话说的,这年头哪有那么多黑店。都是正经营生,犯不着。”老许晦气地吐了口浓痰,转身走了,“跟着吧,不远。那儿的老板我熟,给你打个折。”
告别了光头,老许带他进了个细窄的小胡同,顶多两肩宽,两侧都是四五层的小洋楼,胡同里光线昏暗。
“就是因为地儿偏,一般人找不着,所以才便宜。要不然……在车站附近怎么也得抬一抬价钱。”老许自说自话,也是给梁梓君解释,怕他害吓。他刚说完就觉得这倒是有点多余。敢捉鬼的人怎么可能怕区区小巷子?
他倒是误会了。很多时候鬼不可怕,人才可怕。
梁梓君抱着南瓜精跟在后面,眼睛盯着地面,默不作声。地上是碎砖墁平的,可能是最近下了雨,砖缝间渗出泥水,地面有些黏湿,走路会发出咕叽的声响。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昏暗的巷子里交替回响,很快来到了巷尾的一扇门前。
双开门,门是铝合金边框,嵌着磨砂玻璃,落灰不少,还有大块的风蚀色斑,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冰凉的节能灯光照出玻璃上贴着硕大的白边红字:众诚旅馆。
“就是这儿了,进来吧。”老许回头招呼了一声,伸手握住整扇门唯一光洁的门把手,推门而入。
老板躺在摇椅上打盹,身上盖着一条灰不溜秋的毛毯。这是个秃顶的中年人,有点肥胖,大约四十多岁,应该不如老许年长,但要面老一些。
“哟,许老大,稀罕。多久没带人来咱这儿了?”见老许带人走进来,老板起身招呼着。
“下沉市场不好做啊……这么多年你也发展点其他业务,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带人来你这。像八大胡同那边就做得挺好的,这么多年不也转型过来了?”
“正经生意人,开店赚小钱,不搞那些不三不四的。”老板嘿嘿笑着,不以为意,“住什么房?单人间还是大床间?不介意的话早上跟我一块吃点。中午和晚上自己解决。”说话间他看向梁梓君。
“单人间多少钱一晚?”
“单人间三十八,大床间四十八。”
“行,那我先住下,这些当定金,多退少补。”梁梓君从牛仔马甲的内衬里掏出两张崭新的红钞,放在柜台上。柜台表面是玻璃片,外侧倒是擦拭干净,内侧却肉眼可见许多渣屑与灰尘,看不清底下放着些什么。
“成。诚信经营童叟无欺,跟我走着。”老板眉开眼笑,将钱收进柜台里面,也不设防,掏出一把钥匙走到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