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白如玉,眉深目明,若定要在那张脸上找出些什么缺陷,便是稍嫌阴柔女相。
那是一张太过好看,好看到令人一见难忘的脸。
起初林氏并没有注意到他。
是他身上那抹香,令人印象太深刻。像是每一个绮丽的梦里,嗅到的那股令人迷醉的香甜。擦肩走过的一瞬,她抬眼望见他的脸。
“那是谁?”她嘶声问。
“是朝露寺的道允师父,这些日子太太梦魇难愈,吃了多少安神的药都不顶用,多亏了道允师父,他来念了两回清心咒,太太就好得多了,如今是一日都离不得。”婆子说起这人来,也不免一脸笑。出家人多是严肃苦相,这道允倒不,他对人和善得很,总能几句话就哄的人心花怒放,不仅是她,林太太院子里那些丫鬟婆子,就没有不夸这位师父的。
林氏蹙了蹙眉,林太太一向不礼佛,突然常传一个法师进出内院,像什么样子?
“不是有白云观的女师父?做什么请个男人进来。”
婆子笑道:“出家人不讲究那个,那些进出给太后娘娘和宫里的娘娘们讲经的大师父,不都一样?再说,不过是隔着帘子讲经,除了一道声音,连脸都见不着,又有何挂碍?姑奶奶不该以红尘俗礼看待这些高僧们。”
林氏沉默下来。
几天后,她在林太太的房里又见着了那人。
隔着屏风,对面僧人坐得笔直端正。
手敲木鱼,点燃一支檀香,他开口诵经,嗓音出奇的悦耳。
屋里屋外沐浴在一片宁静的光晕里。
林氏坐在帘后,不知怎地又入了梦。
梦中是个温暖的午后,她歇在帐子里小憩才醒过来。
半夏和顾倾坐在外间,影影绰绰两个人影。
半夏指着顾倾唇上的伤道:“你嘴上这是怎么弄的?”
顾倾垂头不答,假装没听见。
半夏低笑起来,“是不是……五爷亲的?”
顾倾刷地红了脸,半夏笑道:“瞧你,脸红得虾子似的,看来我没有猜错。”
顾倾别过脸去,嗔道:“小坏蛋,不理你了!”
她作势要走,被半夏抓住胳膊,娇声笑道:“我的顾姐姐,算我错啦,不打趣你就是。”
她怔在帐子里,许久没吭声。
亲吻……
她在话本子上见人写过。在辟火图里瞧人画过。甚至在薛家的假山后面,见到薛勤与吴氏蜻蜓点水般偷偷的试过……
唯独唯独,她,从来没有被人吻过。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摩挲过自己娇艳的唇瓣。
不该是这样的。
连顾倾,就连顾倾这样卑贱的女子,也能得到男人的怜爱。
为什么只有她……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