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讪碰壁,又颇为骑虎难下,轩国太子索性话锋一转,像要与她说什么隐秘之事般,压低声音道:“公主,孤前日着人打了打听那夜跳舞的小宫女……”
云姒?
喻轻妩眼睫微动,总算正眼回看他,轩国太子以为她是感兴趣了,遂扬笑接着道:“那小宫女虽为御前侍女,但她原是永安侯府的嫡姑娘,因为母亲与人私通,连累了她沦落为奴,也是个可怜人。”
说着,那轩国太子侧眸,越过齐瑞,瞧了眼站在皇帝身后的清娆美人,忽而一叹,甚是感慨:“若她无处可去,孤倒是愿意纳了她……”
身为他国皇室子女,自然是落座于前排,而这轩国太子挨坐齐瑞不远,只隔了条过道的距离。
齐瑞天生耳目聪敏,左边的小丫头不理他,他无趣干坐着,谁知就这么依稀耳闻了右边这位太子攀搭人家的全过程。
听他言及云姒,竟还敢有纳妾的妄念,齐瑞斜晲,摇着扇:“哟,想挺美啊。”
轩国太子闻声,将视线移过去,而齐瑞却跟没事人似的,懒懒散散搭着腿望天,仿佛方才不是在同他讲话,可周边又没别人了。
轩国太子莫名不解,挠挠眉心又将脑袋转了回去。
喻轻妩无声凝望云姒,目光略深,过了会儿,她收回目光,敛眸似笑非笑:“她呀,殿下最好别惦记。”
轩国太子无谓地笑了笑:“当然当然,孤晓得她和皇帝陛下有些事情,和皇帝陛下抢女人,孤这不是想不开吗!”
挑眸淡睨他,喻轻妩眼底异色渐浓,却是神色媚然,笑意不减,幽深一句:“可不只是大齐的皇帝陛下。”
轩国太子听不出其他,只当是表面意思,开了个玩笑就过去了。
一场沸腾人心的操练过后,便算是拉开了比试的序幕。
无人不知,陛下的骑射亦是技艺精湛,每年都会亲身上阵,故而骑射大赛,从来都是最受留意的,若是能战胜皇帝,赢得满贯,想来赏赐绝不会低。
只不过按照往年的经验来看,陛下和云将军两人旗鼓相当,难分胜负,从来只以无几之差才勉强分出第一第二。
而瑞王殿下虽回回紧追不舍,却还是节节败落,往好听了说,也算得上是败者中的鳌头,不过他倒是愈战愈勇,想来心态是极好的。
骑射的规则,以营道为距,驭马十圈,场外立有一木靶,每人配戴一弓十箭,十箭必须分别射中木靶十环,且先行驾马跑完全程者为胜。
参赛者不少,木靶却只有一个,马匹跑完十圈的时间,十圈十箭,先射,就算中了,也容易被后来者打落,后射,时间短促,便只能连发,那就不易中了。
故而骑射不仅仅只考验骑马射箭的本事,更是需要谋略和胆性。
天气甚好,一轮灿阳绽破天云,千万缕光华洒照校场,映下一片炫然金光。
日光点点晶莹,落在云姒纤长的墨睫上,脸蛋清透,隐浮温红之色。
骄阳之下,观台之上,她站在齐璟身前,垂眸默默替他理着衣襟薄甲。
“还记得从前你问过,朕和云迟的剑法,谁更胜一筹。”
那人突然淡淡出声,落在他衣襟上的指尖微微一顿,云姒扬睫,只见他低头看着她,含笑道:“不比剑法,骑射倒是可以让你瞧瞧。”
这会儿,骑射大赛就要开始了,众人皆四下分散,参赛者跃跃欲试,随时准备上场,观战的则是抢先去捡了视野最好的位置,眼下倒是没什么人太注意皇帝这处。
云姒望着他的眼睛,清眸一眨,正诧异着他竟然将她随口一言的话记住了,随后又见他略浮叵测笑意。
“只是朕赢了,也没个得失,难免无趣,”齐璟声线低醇,稍稍俯身,带着迷离的嗓音靠近她耳边轻语:“向姒儿讨个彩头,好不好?”
他的气息递来丝丝蛊惑,又透着几许温柔,云姒不知怎的,心跳就促了起来。
玉指揪着他的衣襟,不由低软问道:“……什么?”
齐璟薄唇微挑,倾身到她耳畔悄声言了句什么,云姒倏地面染霞红,秀眸瞪向他,欲嗔还赧:“你……你烦人!”
谁知那人深俊的眸子隐隐泛笑,目光不避不让锁视于她。
被他盯着,脸越来越红,云姒咬咬唇,索性将手一撒,就要蹲下身固他的膝甲,却被他一下握住了手臂。
齐璟目蕴深意,语调斯理:“路都走不稳,蹲得下去吗?”
说罢,他笑着自己弯下腰随意扯了扯膝甲。
“……”云姒羞燥腹诽,这人真真是愈发没个正经了。
此刻,所有人皆已准备就绪,只待皇帝上马,便能开赛了。
整理好装束,齐璟正要去向营道,俊眸掠她一眼,见她容色犹豫不决,不禁好笑:“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