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已及笄,再不出嫁,不像话,起码先定下婚约。”齐璟语气威厉,又不动声色将话锋一转:“还是说,你有其他中意之人?”
明华唇瓣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却又半天言不出一句。
齐璟静待了会儿,眸光清湛看她一眼,深长道:“倘若有,想清楚了便来告诉朕,别让朕错点了鸳鸯。”
说罢,他叫了人送郡主归府,而后牵着云姒一路进了御书房。
云姒满腹疑问,总觉得他不会突然,就要将明华嫁给成渊,便算是真的,他也一定是为了明华好,只是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先询问明华的想法,就直言要赐婚,任何人都会一意孤行,但他绝对不会。
云姒坐在他身边替他研墨时,心绪重重,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问,但见他聚神批阅,李桂方才呈上来的奏折又堆叠了一案,想着今日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都忙不过来,便没去打扰他。
批奏了当日的折子,又将朝中大小事务一应处理了,一晃,旭日竟已落下。
夜色将暗未暗,暮色开始渐渐笼入无边幽色。
终于,齐璟将笔往边上一放,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了下来,他一侧眸,便见云姒捧着《六韬》一卷,眼皮耷拉着,托腮默读。
她轻拢着眉头,似懂非懂,又努力尝试看懂的专注模样,颇有几分可爱。
齐璟唇角抬了抬,伸手轻揉她的发,眼底融有浓浓宠溺:“还会读兵书,小看你了。”
云姒长睫扬起,自书卷中抬了头,沉静太久,声线尤为乖软:“你忙完了?”
他低柔道“嗯”了声,目光落在书卷上,隐笑问:“看了整日,都学会什么了?”
要说自己全然探究不明白着实没面子,云姒扫了一眼,随意捡了句,正儿八经念道:“君不肖,则国危而民乱,君贤圣则国安而民治,祸福在君不在天时。”
读罢,还甚是骄傲地回看他,殊不知自己这句颇有暗示他国不安定,是他为君不肖之意。
齐璟眉峰淡挑,未多言,他起身,递过手去将她也拉起,随即俊眸含笑道:“饿了吗?”
云姒感受了一下肚子,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点头:“那先沐浴更衣。”
他虽温然浅笑,但云姒还是发觉他倦意淡淡,隐约可见疲惫之态,她想着他操劳了一整日,是该沐浴舒缓舒缓疲乏,遂二话不说应了。
命人备好温水和用物后,齐璟便遣退了所有人,轻烟缭缭的御池,只余下了他和云姒。
绡纱薄帐恍若云烟,遮掩着偌大的御池虚实朦胧,柔雅又馥郁的幽香迷荡浮盈一室。
印花绣鞋留在薄帐外,云姒赤足伏跪在池边的金砖之上,温软素手搭在他的肩颈,不轻不重地揉按。
水雾间,齐璟倚靠池壁阖目养神,身子无寸缕,浸没在温泉中,如兰暖波渐渐淡化了一身的倦怠。
揉捏久了,云姒短暂停了下,无声甩了甩手。
齐璟缓缓睁开眼,将头微侧过来:“累了?”
到底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虽然手确实开始发酸了,但听他声音倦懒,云姒还是逞强着:“不累。”
他轻声一笑,嗓音染了烟雾迷离:“下来。”
她一顿,怔愣了会儿:“嗯?”
他从水里抬起手,握住她搭在肩上的柔荑,缓缓摩挲,语色间蕴着缱绻慵然:“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