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耆知道,因为好友这一生的情已栽,就栽在他那大剌剌的妹妹身上。
这一天,冷耆就看着他的妻子往一间又一间的庙宇参拜,为他点上祈愿的光明灯,为他跪拜求平安符,小小声的请各路神明帮帮忙,保佑他快快好。
然后,在冷采芸的坚持下,她们一行人在一家客栈用了晚膳,一直到她们准备乘轿返回山庄时,冷耆跟卓相文才早一步回到流酣斋,冷耆还洗了澡,才躺回床上假寐。
不久,恩静贤小小声的走进来,很小心的拉开纱帐,蹲下身子,轻轻的将她一整天求来的平安符塞到他的枕头下方。
冷耆却在此时张开眼。
她吓了一跳,尴尬的抚着狂跳的胸口,“我、我吵醒你了?”
“没有,只是刚好醒了。”他摇头,闻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是她的错觉吗?恩静贤觉得这双沉潜的黑眸里有了更多更深的温柔。
“吃了吗?”他又问。
“嗯,连澡也洗了,因为出去绕了一天,怕身上沾染了什么,让你不舒服就不好了。”
她总是如此细心,他微微一笑,“走了一天,一定累了,睡吧。”
“嗯。”
她点点头,走到屏风后方,脱下外衣,穿着白色衬衣走到躺椅上躺了下来,拉过被子就见他床上的纱帘又放下来了。
她颇感意外,他竟然什么都没问?只是这一躺下,浓浓的倦意便立刻袭来,还没跟他聊起今日的行程,她就沉沉的睡着了。
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冷耆才坐起身子,看了眼枕头下那五、六个红色平安符,怜爱的摇了摇头。
拉开帘子,看她缩成一团熟睡着,今天的夜风的确较凉……
他下了床,将她掉落在身侧的被子拉起盖好,静静凝睇着这张美丽清灵的秀气脸庞,最后情难自已的缓缓俯身,在她额上轻轻的印上一吻。
这一天,明伦山庄的中区亭园里,冷家几个长辈就着一桌茶香糕点聊起了潘紫嬣。
“听采芸说她到好几间庙宇跪求了好几个平安符,我就好感动。”梅姥姥抚着胸口笑说。
马亭燕也是笑容满面,“我看她推着耆儿坐在亭子时,好巧妙的侧身,替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凉风呢。”
“她端上的汤药,看来就不冷不热,刚好入口,我总看她扶着耆儿,将汤匙凑到他唇边,一口一口小心的喂,脸上的温柔真的很吸引人。”梅姥姥又忍不住说。
冷仁景也频频点头,“这个温柔的媳妇,简直好到没话说。”
“可不是嘛,要不是担心皇上还会派人夜探,我真希望耆儿赶快把那张丑面具给摘了,好好跟媳妇当一对正常的夫妻,我也想抱孙子啊!”马亭妍可是很想当奶奶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冷仁景看着妻子的脸,也是充满笑意,这桩冲喜婚姻他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虽然娘独排众议,说她调查好了,这媳妇人选没问题,但他仍然担心啊,好在潘紫嬣如此贤慧可人,只是……
他皱眉看向笑得合不拢嘴的娘,“怎么她跟娘派出的探子所说的,有极大的不同?”
“哪里不同?我说了她不是礼教规范内的大家闺秀嘛。”
“可是紫嬣的某些作为都在礼教内,而且是更好。”马亭妩在这一点也颇为纳闷。
梅姥姥闻言,竟无法驳斥,因为仔细想想,确实有些不同……
就在此时,一张脸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没两样的卓相文,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冷耆往这里来,却不见总是跟冷耆形影不离的潘紫嬣。
“怎么回事?紫嬣呢?”姥姥不解。
“某人点了自家娘子的睡穴,然后来找我,说他想变健康,想站起来,想跟娘子恩爱——”一记凉飕飕的冷光射向闷闷说着话的卓相文,他只好手一摊的承认,“好好好,最后一点是我说的,但某人的意思是,他对妻子太愧疚了,她把他当个废人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算什么男人——算了!你自己说好了。”
冷耆没好气的瞪好友一眼。他的话到他嘴里怎么全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