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2部分（第2页）

·　2　·

博尔赫斯传

1961　年前　；　这些人还不很了解他　；　如果他　们懂法　文的话　；　最　早　看到他的作品的也不会　在　1951　年　之前。　通过　少　数零　零星　星　翻译成别种文字的作品　；　博尔　赫斯　不仅　改变了　人　们写　小说　的　方法　；　而且改变了他　们写作　的内　容和对　小　说的　看法。　这些　年　来“　博尔赫斯风格”　；　这个词如同　卡夫卡风格”　“　一样　；　在文学用　语中已经耳熟能详。　博尔赫斯从未写过长篇小说　；　在他漫长的一生中　（　他享年　86　岁　）　；　出版了大量诗歌和散　文。在西班　牙语国　家　；　他　被认　为　是继承　17　世纪路易斯　·德贡　戈拉　和弗　朗西斯　科　·德　·克　维　多的富于诗歌韵味的西班牙语语言大师。克维多是他心目中　的英雄。博尔赫斯身在布　宜诺斯　艾利　斯　；　却像　卡　斯蒂　利亚　人　那样觉得自己和西班牙最伟大的作家塞万提斯有着千丝万缕　的关系。　虽然如此　；　他成名很晚。他在　阿根廷的　出名　是因　为　1946　年后对胡安·庇隆将军　的独裁　的口　诛笔伐、　不　妥协　的立　场　毫　以及　40　年代以来创作的两本主要的短篇小说集　《小径分岔的　花园　和　》　《阿莱夫　。　》　他更为人知的也许是作　为批　评家　和报　刊撰　稿人　；　当时　著　名女文人维多利亚·奥　坎波的　同事　；　和　阿根廷　家　喻户　晓的　作　家阿道弗·比奥伊·卡萨雷斯的好友。　40　后代中期　；　博　尔赫　斯　的作　品　开　始被　译　成法　文　；　才　廓　清　了他在欧洲的成名之路。他　的《　构集》于　1944　年在　布宜　诺　虚　斯艾利斯初次出版　；　包括　《花园集　中所有的短篇小说　；　加上六　》　篇新作。直到　1961　年　；　博尔赫斯才终于以他的　虚构集　《　》和塞　缪尔·贝克特并获福门　托文学　奖而　一举成　名　（　贝　克特　早在　十　年前就因　《等待　戈　多　》而知　名　）　。　随后　；　博　尔　赫　斯以　一　本　奇　怪

序

·　3　·

的、　《迷宫　的集子被介绍到了盎格鲁撒克逊语世界　；　特别　名叫　》　是美国　；　实际上博尔赫斯并没有编过这个集子。　更奇怪的是　；　这个　名　为《迷宫》的　集子　①　却　没　有收　两　个　题　目都有　“迷宫”　一词的短篇。它包括了从西班牙原文集子里选　出的　23　个短篇小说　；　加上一些足以显示作为随笔作家的博尔　赫斯的文采的散文。　编纂　迷宫　《　》的主意受到　1953　年罗　歇　·卡　洛　伊在　法国　编　辑出版的一本同名的书　的启　发　；　虽　然法　文的《　宫　迷　》与　英文　的　集子完全不同　；　它只　收　集　了四　个　短　篇　②　。《迷宫》的　英　译　本　在　1962　年出版　；　是博尔赫斯国外出版　生活的第　一件大　事　；　（　紧　接　着　；《虚构集　英译本　为配合　博尔　赫斯荣　获福　门托　奖在　同年　出　》　版。　这本书和　虚构集　）　《　》不同　；　销路一直很好　；　大西洋两岸开始　通过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阅读他的作品。即使这只是博尔赫　斯的一本杂集　；　并不　能代表　他　40　年　的创作　；　但《迷宫》成了　拉　丁美洲文学在　60　年代的试金石。它不胫而走　；　成了不久以后　称作　“魔幻现实主义”　流派的代表作。　“魔幻现实主义”　1924　年弗朗茨·罗描述德国　新现实　是　“

①

《两位国王和两　个迷　宫》和《死　于自　己　的迷　宫　的阿　本哈　坎—艾　尔—波哈里》：　两篇小说首次收进《阿莱夫》西　班牙文　的第　2　版　（　1952）　；　后来译成英文　；　收进　1971　年凯普版的　《阿莱夫及其他》　短篇小说集里。

②

卡洛伊流亡布宜诺　斯　艾利　斯期　间　办了《法　国文　学》杂　志　；　1944　年首次发表博尔赫斯的　《巴比伦彩　票》和《通天塔　图书馆》的　法　译本　；　译者是内　斯托　尔·　伊　瓦拉。　最早　用　法文　发表　的　博尔　赫　斯作品其实是　1939　年　4　月　15　日　刊登在　一本名　为《尺度》的　杂　志上的《逼近宝藏》；　译者也是伊瓦拉。

·　4　·

博尔赫斯传

派”　绘画时创造的词。古巴作家阿莱霍·卡彭铁尔在　40　年代　后期借用这个词　；　称　之为　“奇　异的　真实”　。他用　这　组词　来形　容　一些拉丁美洲作家的奇特作品　；　他们的小说反映了动荡的、　光　怪陆离的拉美历史。在欧　洲人看　来　；　这种　手法　突　破了　叙述　的　现实主义的界限　；　展现了现实世界的新视野。　博尔赫斯固然新奇古　怪　；　但仍　是阿　根　廷的。　卡彭　铁尔　的　词后来延伸为国际常用的术语。魔幻现实主义很快成为时髦　的流派　；　博尔赫斯　一直　反对　流派—　—并　且　不想　赶时　髦。加　西　—　亚·马尔克斯的　百年孤独　《　》于　1967　年出版后　；　魔幻现实主义　有了真正的典范。他的作品充满热带情调　；　富于想像　；　具有加　勒比海地区的欢庆气氛　；　他华　丽的　风格　和丰富　的　虚构　手法　完　全符合卡彭铁尔所说的充沛的反自然主义　①　。　从年代顺序来说　；　在魔幻现实主义出现之前　；　博尔赫斯由　于他的阿根廷特色和独　特的创　新就　已崭　露头　角。整　个　70　年　代中　；　他被奉为魔幻现实主义的奠基人　；　但这种说法只能模糊　他真正的重要性　：　作为　彻头　彻尾的　阿根　廷作　家　；　他　博采　众长　；　在诸多传统中创造了一种严肃的新文学。　博尔赫斯既熟稔阿根廷　前辈　的诗　歌、　高乔　人　的传　统和　布　宜诺斯艾利斯的俚语　；　也熟稔　亨利　·詹　姆斯的　短　篇小　说和　卡　夫卡的长篇小说。他崇尚墨西哥人文学家阿方索·雷耶斯的　散文风格和叔本华的哲学思想。秘鲁小说家马里奥·巴尔加

①

事实上　；　这位哥伦　比亚　小说　家对　虚　构小　说　的狂　欢节　式　的态　度　和巴西巴伊亚的若　热·　阿马　多　颇为　相似　；　和博　尔赫　斯　的作　品　却没有共同之处　；　巴西和南美的　北部国　家有文　化上的　亲和　；　和　阿根廷没有关系。

序

·　5　·

斯·略萨曾用如下的话评论博尔赫斯的西班牙文　：　博尔赫斯的散文异乎寻常　；　他惜墨如金　；　从不多着一　字　；　完全违反了西班　牙语　过犹　不及　的　自然　倾向。　如果　说　博尔赫斯笔下的西班牙　文属　于智　能型　；　也　许　会冒　犯别　的　用西班牙文写作的作家　；　其　实不　然　……博　尔　赫斯　的作　品　里逻辑性和概念性始终　是第　一位　的　；　其余　都　处于　从属　地　位。他的概念清晰、　正　；　同　时不　流于　一般　；　从不　退居　二　纯　线　；　而是用极其直接和有克制的文字加以表达。　这听起来几乎不像魔幻　现实　主义　的公　式　；　事　实上　恰恰　描　述了博尔赫斯的主要优　点之一　：　悄　悄地　用几近　吝　啬的　简练　文　笔塑造一个不平凡的世　界　；　他　的叙　述展　现了一　种　洗尽　铅华　的　文学语言的愿望。博尔赫　斯的魔　力在　于避　免技　巧　；　并　把文　学　批评的玩笑提升到新的高度。他创造的世界不在迷蒙的赤道　地区　；　也不在繁华的巴黎　；　而是在政治黑暗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僧侣式的、　经常不眠的孤寂之中。　阿根廷人博尔赫斯是个　自觉　的现　代派　作家　；　但在　他一　生　的大部分时间里却是个　不自信　的作　家　；　国际上　发　现他　比他　的　同胞们要早　；　甚至可　以说比　他自　己发现　得　要早。　他对　自己　的　作品　；　特别是短篇小说　；　评价总是不高。但他的游戏三昧的光　彩对法国、　英国、　美国的文　化是　一帖清　凉剂　；　在　那　些国　家里　现　代主义已成强弩之末　；　文学也逐渐干涸。　博尔赫斯从令人眼花缭乱的文学中汲取营养与灵感。他　认为英语是表现文学　；　特别　是诗　歌的最　佳　语言。　貌似　荒谬　的　是他最早读的塞万提斯的作品竟是英译本。孩提时代对他产

·　6　·

博尔赫斯传

生决定性影响的是一些英国作家　；　并且不一定是重要的作家　；　例如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　路易斯·卡洛尔、　赫·乔·　威尔斯。他一生中　；　特别是在失明后　；　喜欢别人念给他听的是　拉迪亚德·吉卜林和杰拉尔德·曼利·霍布金斯的作品。由　于他在日内瓦受教育　；　所以学了法语　；　他通过阅读海因里希·　海涅的诗歌自学了德语　；　他　年近六　十　；　将近　完全　失　明时　；　又　经　历了极不寻常的自学道　路　；　自学　了盎格　鲁　…　撒　克逊　语。这　又　导致他学习古斯堪的纳维亚语。　如果这段介绍给人的印象是博尔赫斯是个书呆子似的人　物—　—口袋里揣着许多笔　；　周围有一大摞零乱的文件夹　；　上衣　—　的肘部打着皮补丁—　—那　就大　错特　错了。　他喜　欢　冥思　苦想　；　—　30　和　40　年代　他　在　写　作　生　活　中　的　奋　斗　岁　月　也　许　故　意　自　甘　寂　寞　；　但你不能指望　《博闻　强记　的富内　斯　》或《　莱夫》　作者　会　阿　的　像是海明威笔下的硬汉子或者劳伦斯笔下的洛塔里奥。　60　年代初　；　博尔赫斯进入北美读　书界时取　得了新　的公　众　性　；　他成了　全　球　的　财　富。　1965　年　；　约　翰　·　厄　普　代　克　在《纽　约　客　杂志发表了一篇　评论　；　把博　尔赫　斯说成　是文　学　的黄　金国。　》　“北美对豪尔赫·路　易斯·　博尔　赫斯的　天才　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