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街道两旁,如今还在的人,大多都是送别将士的家人。个个都红着眼,万般悲切,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太过狼狈,有些忍耐不住的,已经涕泗横流,没有半分体面可言。
&esp;&esp;便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中,她并不怎么起眼,并不怎么引人注目。
&esp;&esp;她似乎也是万千送别将士中的一个而已。
&esp;&esp;祝苡苡有些累,她不知道自己喊了穆延多久,她只知道她的喉咙有些疼,好像有些喊不出来了。
&esp;&esp;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那骑着白马的人回过头来,朝着她的方向匆匆瞥了一眼。
&esp;&esp;她再想张口再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与乏力席卷了她的全身,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的是灰蒙蒙的天。
&esp;&esp;稀疏可怜的几缕日光,勉强让此刻的白昼多了几分生机。
&esp;&esp;除此之外,她再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esp;&esp;她在想,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怎么短短数月,在漫漫人生上算不得久的这样几个月,便能发生这么多的事呢?
&esp;&esp;她始料未及也措手不及。
&esp;&esp;她一向讨厌这样无力左右世事的感觉。曾经,父亲病重时是这样,祝家出事时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esp;&esp;她还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她好累,真的好累……
&esp;&esp;“苡苡!”
&esp;&esp;好像是孟循在叫她,她不想答应,也没有力气答应。
&esp;&esp;
&esp;&esp;暮秋时节,天气越发冷了,秋风瑟瑟,将院里的桂花树所剩不多的花骨朵,全都吹落到了地上。
&esp;&esp;祝苡苡身上罩着披风,搬着束腰圆凳坐在门口,呆呆望着满地落英。
&esp;&esp;微风浮动,院子里还有着浅淡的桂花香。
&esp;&esp;她抬头望向灰沉的天,犹记得两个月前,也是这样的天色。她被孟循带出了府,去了茶楼。看到了将她视而不见的穆延。
&esp;&esp;也是那日,她才明白了,为何几个月以来,穆延总是不愿来找她。
&esp;&esp;过去了近两个月,她才渐渐能接受此事。这是穆延的选择,她不怪他,毕竟曾经她也做出过这样的选择。
&esp;&esp;在那会儿的她看来,祝家是更为重要的,而在此刻的穆延看来,穆曜于他而言,是更为重要的。
&esp;&esp;况且,这件事,也不只是这样简单。朝廷需要一次大胜,需要有能力的将领前赴边境迎敌。
&esp;&esp;即便她一介妇孺,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esp;&esp;她只是有些难受。
&esp;&esp;穆延不该一句话都不同她说,就这样离开。
&esp;&esp;她不喜欢这样。
&esp;&esp;若是穆延将这件事早早的与她说了,她也不至于独自煎熬那样久,她甚至想,如果不是孟循告诉她的话,她还要被瞒多久?
&esp;&esp;她与穆延之间的事,从来都是双方的,互相的,即便是当初还在徽州府祝家出事的时候,她也是要和穆延说清楚的。她都有这样的勇气,为何他不能与她一样?
&esp;&esp;从小到大,她都讨厌后知后觉,讨厌被迫接受,不是自己做出的决定。
&esp;&esp;可时至今日,她都得经历这样的事情。
&esp;&esp;兴许是想的太出神,她并未察觉到身后的脚步,直到雀儿说话,她才缓缓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