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二位真人乃是圣人门徒,身份尊贵,又岂会在乎他人之物,不过小龙也只是据实而言,并没有冒犯之意。”敖章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一丝尴尬。
顿了顿,他又稽首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了,还请真人将应龙交出,我东海上下自当不胜感激。”
在他看来,既然萧升和玄都大法师都没有觊觎之心,那此事就容易多了,大不了再舍点本钱,只要能换回传世龙珠,聚齐三宝中兴龙族,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岂料萧升闻言,却是摇头道:“这只怕不能。”
敖章盯着他道:“却是为何?”
萧升无奈一笑,淡淡道:“哎,只怪贫道有言在先,对应龙说过,只要他问心无愧,就会保证东海龙宫不伤他一丝一毫。”
敖章神情有些不善,似乎对这句话颇为不满,但也听到了萧升的前提条件,恨骂道:“此贼本是我东海龙宫的囚奴,却偷了至宝传世龙珠,这难道不算是罪该万死吗?”
“贫道对龙族私怨没有多少兴趣,所以东海龙宫和东渎水府,谁是谁非就不用争论了。”
萧升仿佛是来了兴趣,戏谑道:“至于传世龙珠,龙君说得理所当然,好像此宝早已属于东海龙宫,可是据贫道所知,在祖龙殉道之后,三宝就一直隐世不出。”
敖章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萧升说的是实话,祖龙殉道之后,三宝中的元神印记纷纷消散,从那一刻开始,这三件宝物在法理上就属于无主之物,只是由于与龙族极有渊源,又销声匿迹,这才没有其他人出来争抢。
从龙汉初劫至今,东海龙宫寻找了无数岁月,也一直未能凑齐三宝,而今传世龙珠主动选择应龙,证明他也受到了祖龙的认可。
但是身为东海龙族的一员,敖章即便明白这个道理,他也绝对不能承认这一点,否则一旦失去了大义,再想取得传世龙珠就更加困难了。
敖章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道:“那照重玄真人的意思,是一定要庇护应龙了?”
萧升一摇头,哂笑道:“贫道可不想做那言而无信之人,更何况诸位往武夷山一站,让交人就交人,难道东海龙宫要脸面,我太清门下就不要脸面了吗?”
说出此话时,他虽然面带笑容,但眼神中却有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冷漠。
敖章脸上阴晴不定,他明白萧升还在为先前自己的不敬而生气,这些圣人门徒与他们交谈时,虽然言辞中也是客气,但是从来没将龙族放到与自家等同的位置上。
他暗自恼怒,若是眼前面对的是其他人,他早就动手了,打得对方血肉模糊了。
但是眼前的两人,绝不是他和龙族能惹得起的,得罪一位太清圣人,就相当于得罪了三位圣人。
这对龙族的大计而言是灭顶之灾,因此他强忍不快,深吸了一口气,闷闷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不打扰了。”
话不投机,无心多留,敖章神情冷冷的与萧升两人稽首告辞,便径直离开了武夷山。
一路上,敖章一声不吭,一行人气氛沉闷,丝毫没有迎回三太子的喜悦,就连一向顽劣的敖宿,看到二叔面如霜雪的表情时,也是噤若寒蝉,不敢胡言冒头。
另一边,回到升真元化洞天后,玄都大法师来回走了两步,忍不住道:“若不是下山之前,师尊曾有过交代,言龙族大劫未至,将来要映在一位圣贤身上,为兄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圣贤?
萧升虽然不知道太上老君说的龙族大劫具体指什么,但是结合后世之中,其卑微的地位和任人欺辱的状况来看,定然是遭受了一场灭顶之灾,致使龙汉初劫后遗留的菁英尽数折损。
想到这里,萧升倒不觉得如何愤慨,毕竟没有谁会去和一个将死之人较劲。
因此他淡然一笑,道:“此辈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大师兄无需挂怀。”
玄都大法师一想也是,索性换了话题,洒然道:“这一洞天现世后,武夷山已是上乘的仙家福地,师弟何不设下一道护山大阵,也免得宵小之徒随意打搅。”
“大师兄所言极是,小弟本也有此意,可惜力有未逮。”
经过岁寒三友之事后,萧升一直想布下一座大阵作为防护,将武夷山方圆之地全数囊括起来。
但是一般的护山大阵,他又看不上眼,而想要排布出一套厉害的阵法,不仅要求布阵者具备高深的修为,精湛的阵法造诣,同时需要消耗大量的材料,关键还要有主阵之物。
三清圣人之中,通天教主精于阵法演变,萧升曾专门研习过《上清大洞真经》,书中记载了上清一脉大量的演阵心得,极大地丰富了他的眼界。
加上当年游历洪荒时,以及在太极阵收集到的天材地宝,布阵需要消耗的材料倒也不成问题。
只是主阵之物十分难寻,一般来说当属先天之物压阵最为妥当,可是扶桑树关乎成道之基,他必须随身携带,根本不可能总留在武夷山中。
所以这件事才一直搁置,他本想等此间事了,回到昆仑山后再向太上老君请教,没想到玄都大法师突然主动提了出来。
听完萧升的顾虑,玄都大法师端起玉杯,笑道:“师弟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何必如此麻烦,这眼下不就有一座现成的先天阵法?”
萧升顺着玄都大法师的眼神看去,心中了然如镜,轻叹一声。
“此阵虽合先天之属,但却是为了掩护洞天而生,因此充当主阵枢机的镇府石碑威能有限,其阵法范围仅能笼罩烟霞峰一境,想要成为护山大阵实为有些勉强。”
突然,他注意到了后者脸上悠悠的笑容,眉毛一挑,道:“大师兄既然说起此事,定然是有办法咯?还请指教一二。”
玄都大法师哈哈一笑,也不再卖关子,只见他袍袖一摆,一件黑白二色流转,阴阳不断交替的奇物便落在石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