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约苦笑两声,道:“一切因缘起……大师,我的因缘,怕是要随著皇帝去了。皇帝,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他要走之前,一定……一定……”
连打了两个寒颤,说不下去了。
玄奘合十道:“阿弥陀佛。”
武约语气一转,变得又尖又硬,道:“我武约,倘若真是个弱女子,倒也罢了。既然如今已成这等局势,说不得,我也没有等死的心。
“大师,今日我来见你,是为了你、我二人,你明白吗?”
玄奘道:“你只管说罢。”
武约道:“大师无论佛法、威望、智慧,海内不作第二人想。今日一见大师,只怕大师真实武功比之江湖上传说,更加高上十倍、二十倍。
“说穿了,皇帝并不怕我们两人,怕的只是李家天下在他去後,还能否如今日之盛世。
“对我,他是早已定下杀心,对大师,则是可有可无。
“大师若被他抓住了辫子,能杀的,他一样会杀……他杀自家兄弟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何况你我?
“林芑云那小妮子,不知怎麽的机缘巧合,与我们三人均有莫大的关系。
“你我二人的将来,只怕要和她扯上关系……大师,今日能否与小女子做上一个交易?”
玄奘不置可否,道:“你讲。”
武约道:“我给大师出个主意,让大师可以化解目前的局面,将来若真的……我必将发扬佛学,定为国教,让大师今日之力绝不白费。
“大师承我的情,待我命危殆的时候,大师可要救我於水火。”这几句话说得慎而又重。
窥基刚要道:“且慢!”玄奘便用力点点头,道:“好,承诺。”
武约转到玄奘面前,双手合十,道,“大师是金刚狮子吼,一言万钧。
“辩机已经公开宣扬,他要在少林寺展示阴阳铜鉴,大师以为,以皇帝的力量,要捉拿他真的很难麽?”
“根本不难。”
“不错。”武约回头看著窥基,不让他稍有机会插嘴,慢慢地道:“皇帝这是在放长线,看看还能不能钓起陈年的老乌龟来。
“大师的破绽,也就在辩机身上。若辩机真的事发,皇帝大可藉此机会,对大师下手。
“宫闱旧帐,江湖恩怨,我们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但是辩机这根线,早一日断了,对大师就愈保险一点……”
窥基实在忍不住道:“师父!”
玄奘手一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终於道:“怎麽样呢?”
武约道:“这倒并不难。现在皇帝对辩机和高阳公主二人之事,只是猜想,还不能认定。
“如果大师突然拿出了铁证,送到刑部,大师说……会怎麽样呢?
“另外,大师何不亲自带了林芑云,送到皇帝驾前,当面解释?林芑云乃皇帝深爱之人,由你亲自交上,功劳可非小啊……”
这话,挑明了她要将辩机与高阳公主私通的证据送与玄奘,让玄奘借皇帝之手,杀死辩机,既可打消皇帝对他下手的藉口,又能邀通天之功。
玄奘一开始木然不动,慢慢地,脸上却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窥基打了个透心凉的寒颤,口宣佛号,满脸不忍。
武约见玄奘面露笑意,知道此行之意已达成,嘴角不禁暗笑,因此行礼道:“大师,冒昧打扰,说了些疯言疯语,还望大师恕罪。大师既已了然,小女子这便告辞了,东西稍後自当奉上。
“大师他日若有閒暇,还望在长安宫中一见,再叙前缘。”顿了一顿,击了一下掌,道:“对了,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