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敢接嘴,只一动不动伏在地上。
“他怎么样?他……他像……像吗?”
“他还很年轻,以前的事,对他来说太遥远了些……他……他像……”
“别说了。”
皇帝截断了他。顿了一刻,又道:“他真是陈束的手下么?他怎么……怎么沦落到……”
皇帝叹息了一声。
那人状起胆子道:“是,臣听说,当年叛臣百由金携他避难,传他武功。”
“百由金?”
皇帝声音里有一丝迟疑,随即道:“想起来了,是他……罗士信当年被刘黑闼击败,原以为他也跟着死在乱军之中了……原来……原来还是回到……”
他声音突然一顿,生生吞下后面的几个字。
过了一阵道:“接着说下去吧。”
那人道:“是。百由金当年似乎察觉到什么,独自一人带他远走,后来隐居在湖北一带的山中。
“恰巧陈束等人亦在当地,是以有所交往,不过臣相信,以百由金的性子,相交并不算深。再后来,百由金与宁氏因病同时身亡,陈束便将他带下山,收入幕中。”
“是真的杀手吗?”
“是!陈束此人城府极深,又素有野心,收编的子弟都服用了一剂毒药。这剂药听说无法可解,只有一种可以缓解的法子,若定期不服,就会全身僵硬而死。
“他也服了,与其他人并无不同,所以臣可以肯定,陈束绝对不曾知道他的真实身分。由此而推,武约也一定不清楚此事。”
皇帝有一阵没有说话。
那人在暗中舔了舔有些干的唇,等着皇帝的再次垂讯。
“清玉公主……与他是怎样的关系?”
“这个……”
这些可都是涉及皇室之事,稍有差池,就是死罪。
况且这个横空出世的清玉公主究竟是谁,现下朝廷里是谁也不清楚,神秘诡异的背后,无时不隐隐透着皇帝的身影……
那人额头见汗,仔细斟酌了,方道:“因为劫持清玉公主一事,是他独自一人突然做出的决定。而清玉公主到后,深居简出,那时……那时臣还不知道她的身分,所以具体情况,臣还未来得及查证清楚。
“但据臣看,清玉公主与他的关系似乎不简单。尹禹鸣之女尹萱本与他指腹为婚,但因清玉公主而耽搁下来,由此可见一般。
“不过自公主回到长安后,好像就再没有与他有过任何联络……臣所知仅此而已,皇上恕臣愚慢之罪。”
“是么。”
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见如何在意,隔了一阵又道:“那么……计画进行得如何了?”
“计画到目前为止,可算进行得非常顺利。臣手下回报,他与陈束的女儿此刻正觅着武约的手下留下的记号前往江夏,根据目前的判断,还有另外一些残存的杀手也在往江夏赶,看来是准备在那里聚集,伺机报仇。”
“武约那边的动静呢?”
“陛下运筹帷幄,故意压制李洛的奏折,已使武约完全放松了警惕。目前她的人已经有一部分在江夏潜伏,赵大人传来的消息说,还有更多的人正向那边赶。大概武约也想乘此机会做个了断。
“如无大的意外,臣判断这两帮人将在这个月末交上手。而覆云楼……”
那人说到覆云楼时,全身一颤,定了定神接着道:“覆云楼的尹禹鸣、苍别松、李流明、淩宵等人也会前往。
“到时候待他们相互残杀,死伤殆尽之时,臣等四面围住,定可一鼓而下,彻底剿灭这三股叛逆,永除后患。
“而且他们之死,还可推与别人。皇上英明神武,这个计画可说天衣无缝!”说到最后,他有些激动地一握拳头,指骨咯咯作响。
皇帝轻轻一笑。
“说到杀结义兄弟,你似乎一点愧疚都没有啊。你就不怕身后,为人所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