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有午睡的习惯,等午睡完,杨佩书想去逛商场买衣服,周忠惟想买点特产回老家送朋友。
下午的行程梁星灼就陪不了了,他还要去学校出黑板报,不过承诺今晚在外面请老两口吃铜锅涮肉,京柏老字号在沽南开的分店,位置已经定好了。
跟昨天的咖啡和康乃馨不同,这次不是花周归与钱空占一个请客名头,而是实打实自己掏腰包,用他的奖学金。
老两口大半辈子打拼的产业丰厚,不是差这顿饭钱的人,但现阶段梁星灼只能做到请他们吃顿好的这种程度。
他认为尽力也是一种诚意,而且他的讨好次次做到极致,却从没有哪一次抱着一次性讨好到位的想法。
这是需要积累年月坚持可能也没什么效果的事情,老两口看重血脉,他再怎么讨好也不是周家的一份子,不过他也不求这个,他只求能在周归与身边有个弟弟的位置,大家表面上过得去就够了。
有周归与在,他不需要很多人的爱。
这件事梁星灼没有提前跟周归与商量,在车上他装作无意强调自己是用奖学金请客的时候,周归与深深看了他一眼,眉心微蹙。
梁星灼读懂了他那个眼神的意思,无非跟昨天一样,想说他没必要做这些。
他假装没瞧见,继续笑嘻嘻和老两口聊天。
到了小区停车场,周归与以拿快递要他搭把手为借口把他留了下来,老两口先下车回家。
目送老两口进了电梯,周归与在微信上给梁星灼转了一千块钱。
“晚上用这笔钱买单。”
周归与也不是跟他商量的语气。
梁星灼点了退还转账,嬉皮笑脸犯倔:“我不要,我有钱,你忘了我每年奖学金有三万啦?”
周归与皱眉:“这不是钱的事情。”
梁星灼跟他打太极:“那你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你就没必要请客。”周归与直截了当地说,“你是我弟弟,我弟弟不需要这么讨好我的家人。”
梁星灼见逃不过这一聊,收起玩笑神色,淡声说:“可我不是你亲弟弟,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我妈妈和周叔叔也不在了,他们生前没来得及领证,法律上我们也没关系。”
周归与反问他:“这些外在形式重要吗?感情不好形如陌生人的亲兄弟比比皆是。”
“重要。”梁星灼近乎残忍地道破真相,“对,比比皆是,可是没有血缘的两个人,感情再好也做不了亲兄弟。”
“杨奶奶昨晚也说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舅舅在国外,我一直寄住在周家,我们早没交集了。哥,我们之间赖以维系的纽带就是这么脆弱,但哪怕就这么点儿,我也要死死抓住。我想一直是你弟弟,跟你是一家人,逢年过节,我能名正言顺跟你一起过,而不是各在一处,仅能隔着网络互道一声祝福。”
“你可能觉得我太执着了,无法理解,没关系,我们本来就不一样,不能感同身受是正常的。你没有周叔叔,还有其他家人,你爷爷奶奶都非常爱你,连我都能感受到。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舅舅……”提到余科,梁星灼轻嗤了一声,“跟死了没两样,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当初拿走我的抚养权无非是图我妈妈留的二十万,如果你们家不收留我,我早就去孤儿院了。”
“我没有道德绑架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你很重要,比世界上所有人都重要,所以我不会放手的,除非……”
后面的话换作往常梁星灼绝不会说,眼下既然聊到这了,他心一横还是说了,哪怕违心。
“……除非你不想要我了,希望我放手。”
周归与微怔,随后揉了把梁星灼脑袋,轻斥也透着安抚意味:“说什么傻话,哥就你这么个弟弟,不会不要你的。”
梁星灼冲他笑,内心无比受用。
没办法,物以稀为贵,周归与性子冷,总是做的比说的多,不像他时刻把这种带黏糊劲儿的话挂在嘴边,听他说一次就感觉赚到一次。
“不止吧,老家你还有俩弟弟呢。”梁星灼得寸进尺,想再骗一两句听听。
周归与一想到老家那俩从小熊到大的堂弟就心生烦躁。
“那俩傻货不算。”毫不掩饰的嫌弃。
梁星灼听得直乐,继续引诱他说:“他俩是傻货,我是什么?”
周归与瞥他一眼,没如他愿。
“你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