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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2页）

☆、第五十三回

徐若麟与随行一道的官员侍立一侧，目送初念登上前来迎接萧荣的那架凤辇。赵琚于前，在车马随从的开道拥护之下往城池方向而去。待这一行人马粼粼而去后，他回头，看了眼还跪伏在地的庄汉和附近闻讯赶来一道拜下去的庄民们，眼角余光忽瞥见门里头有个城中贵妇装扮的中年女子，面目轮廓与初念有几分相似。问了声近旁的邹从龙，知道果然是司家的太太，想了下，便转身往里，径直朝王氏而去。

初念入了马车。因萧荣身份此刻不同一般，不敢与她平座，恭恭敬敬道了谢后，坐在了她脚边的一个矮墩上。萧荣示意她改坐到自己身侧，见她执意推让，一笑，便也不勉qiáng。

马车缓缓启动，渐渐加快速度。初念看向萧荣，见她目光落在车厢一边的那幅紫竹帘上。似正透过细细竹条编出的帘隙看着车外道旁的旷野之地。不知怎的，忽然便想起了数年之前为顺宗送殡那日的一幕。也是这样的郊外旷野，她的车坏了，她下来，孤独地站在旷野的路边，神qg漠然地看着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从她面前接连驶过。

就在片刻之前，这个女人的地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从一个&ldo;乱臣贼子&rdo;的质妻，变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是初念觉得，她此刻的神qg和那个时候，看起来似乎却并没什么两样。

萧荣忽然收回了目光，落到初念的脸上，随口道：&ldo;念丫头，你在看我？在想什么？&rdo;

初念自然不会照说实话，踌躇了下，想着该怎么回答好时，却听萧荣道：&ldo;你不肯说？那你来猜下，我方才在想什么？&rdo;

初念松了口气。便拣了最恰当的话，轻声道：&ldo;娘娘自然是在想往后当如何辅佐皇帝陛下，为万民造福祉。&rdo;

萧荣笑了笑，道：&ldo;你说得倒也不错。只我方才想的，却不是这个。我是在想……&rdo;她微微停了下，&ldo;我在想德和三十四年顺宗出殡的时候。那会儿，我一人站在路边，等车子来接我。通往皇陵的路，和此刻的这条道，倒是有几分相似。&rdo;

初念没想到她竟也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便道：&ldo;娘娘不大出来，自然不晓得，其实外头荒郊野地侧的道，无论是哪儿，看起来都有几分相似。&rdo;

萧荣失声笑道：&ldo;瞧你说的，倒像自己整日在外头跑似的。我年轻的时候你不晓得，还在我父亲的帐前应过差，甚至上过马背。&rdo;

初念不顾失礼，惊讶地看向她。萧荣笑着道，&ldo;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大楚早百年前就出过魏弦玉女将军，巾帼完压须眉。谁说女子只能静处闺闱？只是……&rdo;她叹了一声，&ldo;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却，忽然而已。如今我也不过如此罢了……&rdo;

初念听出她话里的萧索之意，便顺她起头提到的女将军，转了话，道：&ldo;娘娘说起魏将军，倒叫我想起从前在山东时的经历。那时机缘巧合，正遇到了魏将军的苏姓后人。那家的女儿名世独，当时我遇她时，不过十三岁，喜好男儿打扮，平日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像男儿一样建功立业……&rdo;把苏家的qg况稍稍说了，又道，&ldo;娘娘若是见了那女孩儿，想来会投缘。&rdo;

萧荣咦了声，道：&ldo;我只听说魏将军当年嫁人生子后解甲归田，原来她后人竟也这样别致。往后若有机会，定要见一见这女孩。&rdo;

两人这样说着话，气氛渐渐活络了开来。等一阵短暂的静默后，初念犹豫了下，终于轻声道：&ldo;娘娘，那天晚上的事，你千万不要误会……&rdo;

其实那天晚上与徐若麟纠缠时被萧荣撞破后，初念便一直想着要向她解释。但当时自己明明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徐若麟抱住在亲吻，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唯恐越描越黑，反复犹豫之间，也就一直拖延下来。恰此刻正是个绝好时机，错过了，只怕往后便真没机会。不想让她留下自己与徐若麟有私qg的印象，所以这才鼓了勇气开口。见萧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并未接口，压下脸上涌出的一阵燥热，低声道：&ldo;娘娘，那晚上的事您既然都看到了，我若说我和他全无gān系，您想必也不会信。从前的事，我也羞于启齿。是我做不到心净，不守妇道自甘堕落，总之都是我的错。如今我悔了。唯一想的就是归宗后安安静静过日子。但是他不愿撒手，这才有了那晚之事……&rdo;

萧荣微微挑眉，笑吟吟道：&ldo;这可奇了。他对我说，一切错都在他。到你这儿，你却又说错都在你，我都糊涂了。到底该听谁的？&rdo;

初念一惊，没想到徐若麟已经在她面前说过事了。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怎么说的，会不会让她误会更深。偏又不好开口问。一阵心烦意乱，沉默了下来。

萧荣见她低头坐在自己的脚前，一脸的羞惭之色。想起那晚徐若麟的一番陈qg，便道：&ldo;他当时跟我说，必定会排除万难娶你为妻。你们关系是不同寻常。若两qg相悦，我也是乐见你们结成连理的。但倘若你对他无意，这世上也没有qiáng人所难的道理。念丫头，你到底怎么想的？&rdo;

初念脸色微变。想了下，决定还是坦诚相告，顺势从墩子上起身跪在了她脚边，抬头道：&ldo;娘娘既这样问了，我也不敢隐瞒。我对他有无qg意并不打紧。即便有那么几分qg意，又能如何？娘娘您方才也说了，我和他的关系非同寻常。即便我归宗回了司家，在世人眼中，他永远是我死去丈夫的兄长，我也永远还是他那个弟弟的未亡人。我和他若真成了夫妻，世人会如何看待？他不惧流言蜚语，我却不想我的家人因我而遭旁人侧目。&rdo;

&ldo;男欢女爱固然是人一生梦寐之求，得之为幸。但与家人和名誉相比，孰轻孰重，以娘娘您的智慧，会如何决断？&rdo;

最后，她这样道。

萧荣凝视她片刻，忽然摇头，道：&ldo;原来你是如此做想……我倒是小看你了……&rdo;沉吟了下，道，&ldo;你这想法，他知道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