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病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阿令竟一下坐了起来,嚷道:&ldo;我不信!我留这里和皇帝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忽然要我回云南?你骗我!&rdo;
徐若麟道:&ldo;万岁为什么要你走,我不得而知,你也不必问。只是这里本就不是你该留的地方。回去对你自己也好。免得你再这样病下去,倘若一个不好,真把身子毁了,到时恐怕十个巫女也救不了你。&rdo;
阿令原本就不大好的脸色蓦然发白,圆睁双眼,&ldo;表哥,你什么意思?&rdo;
徐若麟回头,示意香玉等人暂都退出去,这才望向她,道:&ldo;你为什么久病不愈忽好忽坏,连太医也难下诊断?这你自己一定比我更清楚。阿令,你是我的表妹,你自小起,我便把你当家人看待,自然希望你好。你年纪不小了,也是个聪明姑娘,又早知道我的态度。为什么还一定要和自己过不去,甚至拿自己xg命来威胁我?你知道这是没用的。&rdo;
阿令一张脸白得更是没有人色,&ldo;表哥,你是不是因为我失了处子之身,这才看不起我的?我早就想跟说的,只是一直没机会。你听我说,我并没有别的男人。我只一心想着嫁你,又怎么可能会委身别的男人?来这里之前,我本就不想当皇帝的女人,知道皇后贤达,且因了咱们部族的缘故,必定不会轻易降罪于我,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自己破了身的,我至今清白……&rdo;
&ldo;不必说了!&rdo;徐若麟忽然打断了她,&ldo;我对这个没兴趣。对我来说,我想要的,我自会去得。我不想要的,哪怕……&rdo;他盯着她,声音渐渐严厉起来,&ldo;哪怕你真的就这样病死了,我也不会因为同qg而去迎合你半分的。我言尽于此,你准备一下,稍后有人来接你出府。&rdo;
他说完,转身便要走。阿令却忽然从chuáng上滚了下来,一把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咬着牙道:&ldo;我不走!有皇帝的话又如何?别当我不知道,一定是你从中弄了鬼的!否则怎么这么巧,顾天雄早不作乱晚不作乱,偏这时候生事?我就不走!就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rdo;
徐若麟的眉头,自进了这间屋后,第一次紧紧皱了起来。
&ldo;由不得你了。我知道这府里的那位太太倒恨不得你留一辈子。只是如今,就算她想留你,恐怕也不敢违了上意!&rdo;
阿令死死盯他,忽然松开了手,幽幽一笑。
&ldo;表哥,告诉你也无妨。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服了毒,这才生病的。表嫂一定告诉过你,我有一天在湖心亭遇到她的事。你不会忘记我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吧?你方才说,这府里的那位太太恨不得我留一辈子,这话说得倒也没错。我过来没几日,却也瞧得出来,她是见不得见你好的。我知道你心里没我,我不在乎。只要能这样留下,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想再回去做什么圣女,更不想往后嫁给别人。你若不赶我走,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跟表嫂相处,绝不会给你惹麻烦……&rdo;
&ldo;我若不点头,你就索xg把你先前在皇后面前扯过的谎闹大,我也别想脱得了gān系,大家都别想好过,是吗?&rdo;徐若麟用一种无奈,甚至怜悯般的目光看着她,叹了口气,&ldo;阿令,你确实病得不轻。你还是准备下吧,等下就会有人来接你出去。&rdo;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屋里已经掌了灯。廖氏坐在桌边,脸色被跳跃的灯火照得半明半暗。
沈婆子急匆匆进来。刚刚她已经来过一趟,这是第二回了。
&ldo;太太,大爷去了后,阿令还闹着,又cao了刀要自尽,嚷着要烧房子,却被老太太院里来的几个婆子给架住,灌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人便软了下去,刚被送了出去‐‐真是败事有余。叫我说,她要是真的对自己下了手,哪怕是真点着了房子,那也好,好歹把事qg闹大,他俩的那点子丑事,到时候想遮也就遮不住了,捅到万岁爷的跟前,那还不是迟早的事……&rdo;
廖氏眉头紧皱,正怔忪着,忽然听见外头珍珠叫了声&ldo;大爷&rdo;,登时回过了神儿,和沈婆子对望一眼。
徐若麟早出晚归,一向极少到廖氏这院里的。这时候,他居然过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出了与自己同样的心思。
&ldo;太太,大爷求见。&rdo;
珍珠已经进来传话,面上也满是掩饰不住的讶色。
&ldo;叫他进来吧。&rdo;
廖氏压下心中忽然生出的一丝不安,应道。
徐若麟很快入内。他并没有按照礼数向她见礼。只是停在了屋子中间。身影被桌上的明烛放大照投在廖氏身后的那面墙上,显得愈发高大,连屋子似乎都因他入内而变得窄仄了起来。
立在一边的沈婆子有些不满,却也不过撇了下嘴,并不敢发话。
廖氏倒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只半侧着脸,用眼角余光打量立在自己跟前的这个长子。见他神色肃穆地盯着自己,心咯噔一跳。顺手用手中帕子掩了下嘴,笑道:&ldo;若麟,你几日都在外头忙着回不来,你媳妇儿想必也想着你了。此刻好容易回了,你不去多陪她,怎的有空到了我这里?&rdo;
徐若麟道:&ldo;军令如山,我连夜就要动身出发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临行前,确实有些放不下我屋里的媳妇儿。想来想去,阖府上下,也就太太您能信托了,我便特意到此,想请太太多多垂怜,在我不在的时候,照看下她,若麟感激不尽。&rdo;说罢,这才朝她施了一礼。
廖氏心中那种不祥之感更甚。面上却忙笑道:&ldo;她就是我的儿媳妇,又有了身孕。便是不用你说,我也自当会照看的。哪里就那么见外了。&rdo;
徐若麟点头,微微笑道:&ldo;如此我便放心了。&rdo;
&ldo;大爷自然好放心。大奶奶那样一个和气人,谁见了不爱?太太定会把大奶奶当亲女儿般疼的,您放心去就好了。&rdo;
沈婆子也不失时机地cha嘴。
徐若麟看她一眼,忽然笑了下。
沈婆子不解,&ldo;大爷笑什么?&rdo;
徐若麟道:&ldo;并没什么。只是看见沈妈妈,忽然想起件事。就前几天,河北河间府逮了个名叫周大的人。起因是被人告发,说他谋反。被抓时,那周大报出了咱家的名,说是远亲。府尹便报给我了。如今周大一家就在我手里。我听他们说,竟是妈妈您的远亲?先前几天事多,我一时也没顾上。正此刻方便,我便问一声,这人到底有没有胡诌?据他说,他从前住城外百里之外的石帆村。这若是真的,那人正是妈妈你的远亲,他想来是被人诬告无疑。我放了他便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