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氏已是喜极而泣了,“恒儿他真的中了,还是头名,我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爹、娘,你们在天上听见了吗,恒儿他中童生了,还是头名,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他爹,他爹……”
季善也忍不住眼眶发热。
她才与沈恒并肩作战了几个月,乍然听得好消息,已是激动不已了,何况路氏还陪他这一路走了十几年,承受了那么多,自是再激动都不为过。
季善忙拍了拍路氏的手,含泪笑道:“娘别哭啊,这是喜事儿,您该高兴才是。二姐夫,你等一等,我马上给你叫相公去啊……”
话没说完,就见沈恒已出来了,脸色瞧着倒还挺平静,声音也稳稳的:“二姐夫,真是头名么?”
章炎忙上前几步,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好小子,你在屋里都听见了吧?的确是头名,全县第一!这次咱们学堂其他人都没中,就你一个中了。本来夫子听得只中了一个,还很沮丧的,听得竟是你中了,还是第一,立时又大喜起来,说一个第一,抵得上其他学堂中四五六个的了,还立时就打发了我来给你报喜呢!”
喘了一口气,又道:“你可真是有够沉得住气的,明明听见我喊你中了,还是头名,竟然还能这样慢吞吞的出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考得不会差了?当日大家伙儿问你考得怎么样,你还谦虚,说自己不知道,只有五六分把握,原来你早就胸有成竹了!好小子,我可真为你高兴!”
沈恒确定自己的确考了头名,脸上这才有了喜色,笑道:“我的确只有五六分把握,毕竟做的文章谁知道合不合考官的眼缘呢?所幸还是合了考官的眼缘,还侥幸得了第一。寒窗苦读这么十几年,总算跨出了第一步,也总算有一点脸面面对夫子和亲人们了。”
表面淡定,任谁都瞧不出端倪来,实则一直都悬着的心,至此总算落回了原地。
章炎激动的又道:“哪里是侥幸,没有足够的实力,第一是那么好得的吗,怎么没见别人得第一呢?你就别谦虚了。对了,夫子让你明儿去学堂一趟呢,再就是这次咱们镇都只你一个中了童生的,还是第一,只怕待会儿里长和乡老们都要来家里道喜了,娘,您别只顾着高兴,先把爹和哥哥们都叫回来,准备接待客人啊!”
又与季善道:“四弟妹,少不得要辛苦你操持了。”
路氏这才忙忙拭了泪,欢喜的迭声应道:“哎哎哎,我这就叫你们爹和哥哥们去……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小松,小柏……幸好家里的腊肉还够,不过光腊肉怕是待不得客,还都是贵客,还得去镇上割两刀新鲜肉,买两条鱼回来才是……”
先叫回了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外面玩儿的沈松,又让沈松叫回了在田里忙活的沈九林、沈石夫妇和沈河夫妇,顺路还把抱了三丫在沈三叔家串门儿的温氏回来。
眨眼之间,全家人便都知道沈恒中了童生,还是头名的好消息,一时间本来就真心盼着沈恒能中的人都有多高兴,多激动自不必说,便是姚氏宋氏,不管心里怎么想,也知道面上自己是必须要表现出来高兴的。
于是整个沈家都很快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季善看在眼里,高兴之余,也只能笑着无奈的计划起中午要做些什么菜待客来,算了,难得一家人都高兴,就热闹一天,费点时间和银子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不一时,沈大伯和沈三叔闻讯也带着家里老老小小过来贺喜了,寒暄道贺后,男人们便开始帮忙借桌椅的借桌椅,去镇上采买的采买,女人们则到灶房帮着准备起午饭来。
沈九林又忙使了个侄儿去路家给路舅舅路舅母报喜,请他们过来吃喜酒。
温氏见一家人都忙得飞起,纵知道沈树工期紧,也忙托了人立时去请他回来,自家弟弟的大喜事,他当哥哥的却不在家帮衬着,算怎么一回事?
章炎则忙忙赶着回去接沈青和攸哥儿去了,等告知了沈青好消息后,他还得去学堂一趟请孟夫子和同窗们。
章炎离开不多一会儿,果然里长带着镇上几位有威望的乡老们到了沈家。
还没进门,便先点了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直传出老远。
自然全村人也都知道了好消息,沈氏一族的族长三叔公忙也带了族人来贺喜帮忙,村里其他人艳羡酸妒之余,眼见都已经烧热起来了的灶,岂有不来添油加柴的?
也都或提了鱼肉尺头,或包了红包,赶到了沈家贺喜,不一时便把沈家的院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路氏眼见恰是平日里嘲笑沈恒和自家最多,在私下里说自家坏话最多的几家人,如今最是殷勤火热,心里冷笑之余,只觉说不出的痛快。
还当自己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一日了,没想到,终究还是等到了!
面上却还持得住,并未表露出自得自满来,仍照常待客,就像沈恒中了童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今儿不过就是请大家吃顿便饭而已。
季善忙里偷闲看在眼里,又找机会看了看被围在人群里的沈恒和沈九林的实时表现,见沈九林也跟路氏差不多,虽然肉眼可见的高兴,却并不自得自满,没因为沈恒中了童生头名,就飘起来;
沈恒自己在四面八方的殷切笑容和赞美话语下,更是一脸的平静谦逊,根本不觉得自己考了第一就多了不得的样子,方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是要这样才好,不然不过区区一个童生就飘了,回头真中了秀才,岂非越发要飘上天了?
那他纵能中秀才,只怕也注定走不远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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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生已经中了,秀才还会远吗?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