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热闹季善虽忙着沈恒后边儿两场考试的事,也参与了进去。
毕竟几乎每日都有客人,路氏既要照顾温氏和新添的小孙女儿三丫,虽有温氏的母亲帮忙,到底她也不能凡事都推给亲家母,说到底,亲家母自己都是客人;又要款待客人们吃喝,尽主人之谊。
其他两个帮手姚氏和宋氏自己也还有孩子要照顾,有自己的小家要顾,何况路氏如今轻易也不愿使唤妯娌两个。
可不得靠着季善尽可能替路氏分担了?
但即便两头都要顾,季善也没觉得多忙多累,反倒挺乐于见到沈家日日都这般的热闹。
沈恒之前不是说要去闹市读书吗?
如今家里也跟闹市不差什么了,农村人嗓门儿就没几个小的,说笑声聊天声那真是隔老远都能听见,再加上时不时就会响起的一阵阵鞭炮声,指不定镇上逢集时,还没这么吵人呢!
那沈恒若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日日如此的情况下,依然不受任何影响,只管专注答自己的题,就真是让她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事实也证明,沈恒真的做到了。
后边儿两场考试他都发挥得极好,考完后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连双眼都在放光似的,季善问他中途可有受到鞭炮声的影响,他也是一脸的惊讶,“什么时候放过鞭炮吗,我没听见过啊?”
季善简直听得心花怒放,笑道:“没听见就算了,从明儿起到大年初七,我们不晨跑,也不看书学习,你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又把他明日去镇上给孟夫子的年礼指给他看,“你看这些够了么,不够我就再添点儿,这大过年的,可万万不能怠慢了夫子。这些日子以来夫子可都是牺牲了自己的闲暇时间给你批阅考卷,如今学堂里还放了假,你明儿去占用的,就更是夫子额外的时间了。”
沈恒见那堆年礼里吃的用的都有,很是能看了,笑道:“这些尽够了,不用再添了,辛苦季姑娘了。对了,季姑娘明儿要去镇上逛逛吗,马上过年了,街上也肯定比往常热闹,你要不要买点儿什么你喜欢的东西?”
季善想了想,“我倒是没什么要买的了,年货也都置办得差不多了,不过这么多东西你肯定不好拿,那明儿我就跟你一起去吧。”
沈恒笑着点点头:“行,我们一起去。”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季善惦记着路氏大厨房事儿多,也就忙忙出了屋子,往大厨房帮路氏的忙去了。
路氏的确正忙着,一见季善进来,便笑道:“善善,恒儿安顿好了?那你自个儿也在屋里歇歇啊,这些日子你可累得不轻,又过来干什么,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三嫂和三丫儿都省事儿,客人们该来的也来得差不多了,我本来就没多少事儿了。”
季善笑道:“我哪有娘累,娘才真该好生歇歇呢。这些肉都要切吗,我来切吧娘,您去烧火,正好坐着歇歇。”
路氏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做任何事情也都是又快又好,便把手里的菜刀递给了她,一面笑道:“就切得跟我切的这些一样厚就行了,我要用来用蒸肉的,一次多做些,过年和正月里有客到时,只要拿出来蒸一蒸,就可以上桌了。”
季善点头表示明白,“早想吃娘做的蒸肉了,真正肥而不腻,这次可以吃个过瘾了。”
路氏笑道:“我那点手艺怎么跟你的比,你爹昨儿还跟我说,你上次做的那什么酸菜鱼实在好吃,打算让你年夜饭时再做呢。”
季善笑道:“这有什么,只要爹喜欢,我天天都可以做。那今年还要团年吗娘,我听相公说,往年三家人都要团年的,从大伯家起,再到咱们家和三叔家,一家人一天,今年还是跟往年一样吗?”
路氏皱眉道:“你爹说听你大伯和三叔的意思,今年好像都不想团了,说是太累人太吵人,我觉着也是,各家人都这么多,吵得人头晕,且恒儿年后要下场,需要清静,三丫儿也还小,受不得惊吓,我倒巴不得不团呢!”
季善笑道:“团有团的好,不团也有不团的好,反正看大伯三叔他们两家的意思吧,我觉得我们家都可以的。”
路氏道:“是这话,看他们吧。对了善善,给你娘的银钱和肉、布都托人送去了,你娘高兴得都快哭了,拉着我托去的人问了半天你好不好,还要回去给你取腊肉。我托的人因为我说过,只把东西送到即可,便没等她回来就走了,但东西的确都送到了她手上,你尽管放心吧。”
季善闻言,想到周氏的不容易,片刻才叹道:“只盼那些银钱她能藏得住,肉和布也能落一份儿到她自己身上吧!”
路氏道:“那些布不是大红就是大绿,老的那个便抢了去也没法儿上身,总不能还要抢吧?若你实在不放心,大年初二要不让恒儿陪你回去一趟?”
季善忙道:“还是别了,相公二月就要下场了,没的白影响他的心情,以后再说吧。”
就季大山与季婆子那德行,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第二次了!
路氏见她为沈恒考虑,心下很是高兴,道:“也行,等恒儿考完了再说也不迟。”
翌日早起吃过饭,季善与沈恒便收拾一通,去了镇上。
一时到了镇上,季善因想着马上过年了,自己也该给孟太太拜个年才是,遂临时改变主意,又决定随沈恒一道去学堂了,“万一正月里抽不出空儿来给师母拜年,岂非太失礼了?”
沈恒自是由得她,“季姑娘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两人于是一道去了学堂。
不想却等了半日,都没能见到孟夫子和孟太太,只有杨婆子脸色很不好的出来招呼他们,“沈相公沈娘子来了,可惜不巧,我们老爷和太太都病了,说马上过年了,不能过了病气给沈相公沈娘子,所以让你们先回去,过些日子再来也是一样。”
沈恒忙道:“我上次来时,夫子不是就说师母已经大好了吗,怎么会又病了,还连夫子一起病了?严不严重,可请吴大夫来瞧过了?”
杨婆子笑容仍很勉强,道:“今年天儿冷,我们太太本来也有老毛病,一到秋冬就容易咳嗽,前儿是大好了,不小心吹了风,却又严重了,前两日还过了病气给老爷。吴大夫倒是来瞧过了,只说慢慢儿养着,这两日家里所有人老爷太太都不许靠近他们了,就怕过了病气,马上要过年了,不是闹着玩儿的,所以今儿沈相公沈娘子只能白跑一趟了。”
沈恒听得不严重,这才面色稍松,道:“既然夫子和师母都病着,我们自然不便打扰,还请杨妈妈代我带句话儿给夫子师母,祝夫子师母都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