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一家人正等着她吃饭。
丁嫂一看,居然个个面露喜色,顿时觉得家里人也都背叛了她。
她再也撑不住了,一头扎进自己的卧房,扑倒在床上,由起初的呜咽,变成了哭天抢地。
她只觉得自己哭了好一会儿,却没人来解劝。
想想也无趣,情势已不能改变,只能认命,遂坐起来,用袖管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
“嘎吱”,房门推开了,是子龙走了进来。
“姆妈,别哭了,快出来吃饭吧!”子龙笑着说道。
“没良心的坏小子,还笑,姆妈不也是为了这个家才去闹的。你们倒好,一个人也不帮我,还笑,还笑!”
“你一进家门就进房里哭,全家人想跟你说点事,也没机会讲给你听啊!”子龙解释道。
“能有啥好事?大不了,我的差事和月银都没了,全家人一起穷死算了。”丁嫂没好气地说。
此时,儿媳笑着走了进来:“姆妈,你就别生气了,都等你吃饭,还有喜事要说呢!”
丁嫂还要生气,执意不吃饭。
叔嫂两人,一边说好话哄着,一边连推带拉,将丁嫂拉到外屋吃饭桌子边坐定。
“你啊,就知道闹,也不问问家里人为啥都没人跟你去闹?高家哪里亏待过我们家。你那个一月一两二钱银子的差事,不也是人家希哥儿一句话说来的?还有,上回买众筹票,希哥儿专门给子龙留了票,还不用我们出钱。这些情意,你怎么就不记着呢?”
丁水是一家之主,但生性沉默,也不爱和混家吵闹,但这次不同,终于拿出一家之主的范儿来,数落了浑家一通。
丁嫂虽然觉得不舒服,但自家男人说得句句在理。
看看家中的每一个人,都站在丁水一边,她也不再硬拗了。
到底脸上挂不住,赶紧问话,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就你对!我不也是为了保住每月一两二钱银子,一大家子日子也好过些。啰里啰嗦,快说吧,有啥喜事?”
“姆妈,族长已经让我做锦绣织坊的总召襄理了。”子龙笑嘻嘻地说道。
“你讲啥,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丁嫂破涕为笑。
“你有时间听吗?都忙着拉人对付高家去了!”丁水带着半开玩笑、半斥责的口气说道。
丁嫂脸一红,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今天会上先定了希哥儿做总召,会后族长私下里找了我,说希哥儿早就向他推荐我做总召襄理了。说我能写会算,一直帮他管着供销合作文书上的事,有经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丁嫂听了这话,觉得比蜜还甜。
子龙已经通过了府试,若再过了院试,就是秀才了。此时,又兼着总召襄理的差事,只要锦绣布行好,子龙的前途就一片光明。
就算以后考不上举人,或开馆教书,或在锦绣布行一路做下去,进退都是阳关大道,丁水家在村里、族中,那身份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说不定将来子龙能坐进丁家祠堂成为议事长者也未可知。
丁嫂突然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有没有说月银多少?”
“这还没说”子龙回道。
“没说好,你就答应?”丁嫂感觉这小儿子就不像她亲生的,遇事从不为自己打算。
“总召襄理这位子,人家想还想不来呢,定了给子龙,你还有啥不满意?想东想西的!”丁水这么一说,丁嫂不再有话。
子龙却憨憨地说道:“族长说了,不会比织工的月银少。”
丁嫂早打听过了,织工的月银大约是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