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介道:“事败之后,袁继山自知性命难保,她欲将所有的证据保护好,托付他人呈交女帝。她将证据封在一个木箱里,令亲信逃出求救。当时袁继业命令我们接应这些人,并且取回箱子。”
“咦,袁继业不也被判罪了。”
廖文介道:“这正是吕丘年的高明之处。她暗中使了手段,让袁继山的罪名先行落下。她知道袁继山必定会将证据送到自己妹妹那处,便在路上设下埋伏,打算中途夺来。”
“还真是机关算尽。”
“当然。”廖文介冷笑,“要掉脑袋的事,自然要好好算计。”
冬菇道:“那之后如何了?”
廖文介抒了口气。
“我们接应的时候,正好是两伙人马相杀。”
“这不刚好,你们可以参加战局。”
“是。”廖文介道,“不过去时,交手已经有一阵了。袁继山人手损失众多,木箱被抢夺,我们自然奋力追赶。”
“吕丘年知晓此次行动的重要,府内高手倾巢而出,我们虽补充过去,但是也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多的人。”廖文介忆起当夜惨况,不禁皱眉,“战至最后,已是深夜。我们两方皆损失惨重。”
“而就在那个时候,天公不作美,还下起了大雨。我们处在山路上,雨水对战况十分不利,可两边都在坚持。”
“最后,我们一方只剩下三个人,我,罗侯,还有一个先锋营出来的兄弟。对方剩下四个人。酣战之中,我们没有注意到环境遽变。”
说着说着,廖文介的手不禁覆在肋下。
“雨水冲下山石淤泥,我注意到后,急忙躲避,可还是没彻底避开。我的肋骨当时被碎石磕裂,伤及内脏,行动受制。”
“啊……”冬菇像是预料到什么,“那罗侯——”
“对,罗侯也没有躲开,他的下肢被一块巨石压住了。”
冬菇虽已料到,可是亲耳听她一说,心里还是生生地疼了一下。“他的腿便是这样伤了,然后截掉的么……”
“呵,什么伤后截掉的,那是他自己砍断的。”
“什么?!”就算冬菇再镇定的一个人,听到这话,也不禁叫出声来。
廖文介急忙捂住她的嘴,自己屏息静听,确定没有人过来方才松开手。她声音低哑,“喊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这是不是?!”
冬菇也发觉自己刚刚那一嗓子太大声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一时着急就……”
“算了,我也知你感受。”廖文介看向窗子,夜已深,窗缝处渗着昏白的月光。
“别说是你,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被他吓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
廖文介道:“当时,我们算运气好,在场七人,有四个被活埋在泥沙之下。”
冬菇道:“也就是说,对方也有个人逃出来了。”
“对,而且她的运气更好,因为她没有受伤。”廖文介道,“当时情况实在危机,木箱被冲到山崖边,眼看就要掉下去。因为我与罗侯行动受制,所以她决定先稳住箱子,再回头杀人。”
“我当时已感活命无望,谁知一扭头,看见罗侯竟挥刀斩断了自己的腿脚。当时情景真可谓是瞬息万变,那女人背身去搬箱子,罗侯失了腿,站不了,便舍了大刀,拿起地上一把匕首,手里运力出刀,要了那人性命。”
“从他挥刀断腿,到那女人倒下,真的就是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事情便已结束了。”
冬菇心里砰砰直跳,手里冰凉。
“他的腿竟是……”
廖文介也是心有余悸,“你不知道,他挥刀时一点犹豫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当时,廖文介眼睁睁地看着整个过程,那是她第一次对罗侯产生惧怕。苍凉夜色下,罗侯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浑身染血,却又冷静森然。
他将砍断一条腿看得如同喝水吃饭一样普通。
他的目的很直接,拿回箱子,然后活下来。
“罗侯真的是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人,因为简单,所以变数少,可以真正做到一心专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