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审讯过他,将两枚铁钉钉入了他的琵琶骨,可他实在比女人还硬气,愣是什么也没说,本以为他已大伤元气,最起码那一身武力是再也用不得了,谁料他竟还能恢复如初。
篝火宴上,她用古怪乐器奏出的调子伴着款款情意地歌声向那个男人示爱,那晚,尽管美人妖娆,美酒倾倒,可也只是……她与他的世界。
喝干最后一碗酒,我提前离去。
接下来,我本以为她与那个男人会如胶似漆,难分难离,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竟产生了某种分歧,互不理睬。
我有丝窃喜,趁了时机约她出去游玩。
犹记得那日,她身着了我准备好的艳丽男装,裙裾是金丝镶边,襟口绣着一对凤凰,九朵暗线缝制的祥云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我没有告诉她,这是凤君规格的服饰。
青丝如云,眉目如画,她唇角轻轻一笑,在西洋镜里倒映出倾国倾城貌。
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契合这套服饰,也许……她生来就该成为男儿,成为我燕朝睿的凤君。
“你觉得好看么?”她转头,发丝扬起一缕,轻扫过我的鼻尖,挠得我心里痒痒的。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子,连庄月明也及不上。”我轻抬起她的下颌,凝视着这张令人爱不释手的脸。
生怕她那张脸被人窥视,我用借口骗她戴上了面纱。
可没料到的是,她还是因为那张柔弱美丽的脸而招来了祸事。
她被喀狼布族的人掳走了,我抓获了其中一名刺客,用尽了所有酷刑,对方终于有所松动时,却莫名死去了,这时,我怀疑身边有了内奸。
最大的嫌疑便是二皇姐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我又将他审讯了一番,此次我对他下了无药可解的烈性哑药,那就算她回来,也大概会失去她的欢心罢。
她回来了,竟又是被那个男人所救,明明折了他琵琶骨,废了他的武力,甚至还喂了他哑药与软筋散,为何他总是能屡屡败我。
带来的除了惊喜还有惊吓……她告诉我说,这大大小小的边境战役是为争夺藏宝图,城主不可靠,罗校尉是奸细。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内奸竟是罗校尉,蓝月山最大的秘密竟然是藏宝图,城主早就勾结他国,将一众势力脱离了大燕,叛军四处凌虐,将前几日还繁华如京的蓝月城抢夺一空。
而我……却成为了那个终日打雁,今被雀啄的瞎眼人。
她用尽手段将我与那个男人一同带走了,跟着一群逃避瘟疫、饥不择食的难民们前往望野城,可中途休息时出了点意外,困在了一个山洞里。
我在黑暗中倾听着她的声音,感觉自己的眼是睁开的,可却什么也看不到。
“阿睿,你…没事吧?”她迟疑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有瞬间真想……杀了她。
若不是她,我就不会来到此地,若不是她,我怎会放松警惕,若不是她,我又怎能……落到这番生不如死的地步?
不知不觉中,我已陷入太深,初见她只是我预期的玩物,现今我却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谁料此次山洞被困,却一困数十日。
我以为我会恨她,可渐渐地,也许是习惯了听她的柔声细语,也许是习惯了她俯身替我换药时的清淡幽香,也许是她不止一次敏锐地知晓了我在闭着眼装睡,她总会轻拍着我的肩背,低声相劝。
她劝说的无非是一些宽慰的话,说什么眼睛看不见了也能如正常人一般举止,说什么别担忧病情还是有希望的,可是她哪里懂得政权倾轧、宫闱斗争的残酷,没有人会去扶持一个盲眼的太女,更何况,母皇原本属意的就不是我。
若是我的眼睛真的无药可医,回到宫中,我面临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失势被废。
山林内天候多变,近日里寒气袭人,还下了好几场大雪。
为了照顾那个男人,她竟与我一被而眠,我又妒恨又欢喜,偏偏无法推拒。
终有一晚,我忍不住,险些要了她,黑暗中的欲望总是汹涌成灾,诱人堕落。
“皇姐,别离开我…若是你不听我话,我就只好把你给杀了,放在昭阳殿内日日看着,明白吗?”我环抱住她的手臂渐渐收紧,笑了笑后闭上了眼。
尽管处于常人难以想象的隐蔽之地,可也抵不住世事难料。
就在寻常的一日里,她突然失去了踪迹,那男人也跟着跑出去了,我一个人静静呆在洞里,第一次恨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原以为我会一个人死在这里,想不到峰回路转,我竟被燕骑军找到,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了她失踪的原委,听着那个叫何长青的女人语气愤恨而哽咽地述说着她的狼狈,我只有一个想法,不可原谅!
无论是她还是喀狼族的蛮女通通不可原谅!
还没回到京都,我眼坏了的消息就已被各路神通知晓,凤家早早就安插了人在我昭阳殿内,我一回宫就被凤家派来的医者诊疗,母皇几次召见均不成功,甚至亲自前来我殿门看望,也被凤家的人给挡了,据说她气急了,不顾当时在场人目众多,扔出一句:虎毒尚且不食子!将我作毒虎也不如的人来待,你们凤家欺人太甚!”
帝王坐成这样,她也算本事了。
若是我的话……拼着这天下血流成河,也要将凤家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