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品官,你呢?”
“九品。”
“那你就要听我的。”
“好吧……”
落千山不情不愿地拎着李巡正的一条腿,把他从桥上丢下去了。
李巡正在水中打了个旋儿,就被水冲到下游去了。
旁边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刚才被丢下去的,可是一名实职的九品官,虽然不敢说跺一跺脚东亭就震三震,可是若是有人得罪了他,怕是连门都不敢出。
就这么被扯着腿,扔河里去了?
“没意思,忘记栓个绳子了,洗干净了再拉上来。”子柏风拍拍手。
书生嘛,坏心眼一直比较多。
落千山就瞪他:“马后炮,下个去哪里?”
“嗯,那个郭邮局好像就住在附近,咱们去找他。”子柏风拍拍巴掌,领着落千山大摇大摆走了。
齐巡正沉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这真是那位极具亲和力的知正大人?
石巡副也沉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这真是那位豪爽宽厚的巡正大人?
为毛这俩人凑一起,顿时就发生了未知的化学反应了呢?节操呢?
“那个郭邮局……”石巡副问齐巡正。
“就是那个总是惹恼知正大人的家伙。”齐巡正道,他伸手指过去,“喏,他就住那边那个胡同里面。”
众人脑袋凑一起,向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落千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而在落千山的身后,跟着子柏风。
秋风萧瑟,吹散片片落叶,子柏风白衣如雪,衣袂飘飘,神情淡然,望着前方,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拖着郭邮局的小腿,缓缓走过漫漫长街。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东亭出了一个凶残暴虐的监工司知正,名叫子柏风。
他拖着自己的下属走过漫漫长街。
他拖着监礼司的巡正走过漫漫长街。
他拖着监兵司的巡正走过漫漫长街。
他拖着监户司的巡正走过漫漫长街。
他甚至连监兵司的知正也一起拖着走过漫漫长街。
他抓着别人的小腿,穿过慢慢长街,慢慢走向了码头,神情萧瑟地把这些人丢进了咆哮着的涂水里,目送着这些人挣扎着,咆哮着,咒骂着,打着圈儿消失在了涂水里,就像是把自己的过去一起丢了进去,再也不想起。
然后第二天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胆敢惹子柏风了。
当然,缺点就是,整个东亭几乎瘫痪了一半,就算是没被拖着走过漫漫长街的人,也有一大半抱病告假的。
那一天,监工司知正院的兄弟们,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他们走路横着排成排,他们修路双向设路障,他们吃饭不给钱,他们欺男又霸女,他们在大街上躺着睡午觉。
连个敢放屁的都没有。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子柏风到底是不是善人,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
郭邮局继续抱病,这次他是真的病了,他身心俱疲,已经打了报告,说想要调离知正院,到其他地方去工作了,这也代表了他基本上放弃了之前在知正院拼搏了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资源。事实上,子柏风来了之后,这些资源,也早就已经被他自己浪费了。
就在他自己都开始自暴自弃的时候,那位和他一起被丢进涂水里的林巡正来了,这位老巡正似乎又老了许多,连头发都开始花白,他面上还青一块紫一块,昨天显然被修理的不轻,不过他来的时候,却喜气洋洋的,似乎天上掉下来一块金子,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快跟我来,公子要见你!”林巡正一把从床上拖起郭邮局,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