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书瑜却神情恍惚,眼底一片黑洞。准确来讲是幻灭。
程之衔从未喜欢过她,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不是眼前的舒笛也会是别人。从前未曾喜欢,现在和以后同样不会喜欢。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局势全然明朗。这个认知让她意气风发的面容染上一层冰霜。
程之衔和王扬二人热切讨论,关于场上剩下的其中两幅画作,要挑一副给他们的老师过寿。
念书瑜看舒笛侧耳倾听,相当专注。时不时接上两句自己对艺术的见解和思考,从容自如,不卑不亢,姿态舒展又大方。
这是一个内心有强大且坚定的自信和自我做支撑的女孩。她聪慧漂亮,冷傲又迷人,可以永远随心所欲地游荡整个世界。
今晚在舒笛身上,她看到很多自己已经永久性失去的东西。其中最刺眼的,是她身上肆意鲜活的生命力和极其独特的个人色彩,一种叫风骨的东西。
这一刻,念书瑜的世界一片塌陷。她终于释然,选择退场,结束自己长达七年的喜欢和孤注一掷。
拍卖会结束,大厅内人潮逐渐散去。
车门声关闭,舒笛终于能够松懈下来。程之衔看她塌陷的腰躯,问她怎么了?
舒笛小腹痛疼不已,艰难开口,“我生理期中午刚走。可能晚上酒喝多了。”
程之衔满腔怒火,想质问她为什么半天不肯说。看到她额头发缝布满虚汗,缄口不言。
程之衔抱住舒笛,手掌附上她的小肚子,紧紧锁在怀里。她浑身滚烫,可能发烧了。他让荣杉开去医院。
“别!我包里有止痛药。”
舒笛浑身难受。从陪程之衔应酬开始,一直撑到现在。不想折腾。
去医院又要核酸,等结果太慢了。说不定还要因为发烧再隔离15天。她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舒笛吃完药,继续瘫程之衔怀里。
“舒笛,你是不是经常吃药?”
印象里她好像总有大大小小的药要吃,安眠药,止疼片,冰箱里的各类补剂,床头柜上还有几瓶维生素。
夜晚月光皎洁,车里一片安静。舒笛闭口不言,缩在他怀里。
程之衔又问珍妮,“她今晚吃东西没?”
珍妮说没有。
未等程之衔开口,舒笛抢先道,“笨啊!谁坐在那里真吃的。我总不能给你丢人。”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脸上无精打采,汗水把妆捣花,一片狼藉。
“程之衔,我不欠你了。”
舒笛说完垂头闭眼,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
她一袭倦态,脸色苍白,眉头紧皱。
程之衔无地自容,心里像被灌了铅,自责和懊悔死死压着他。大半天愣是没看出异常。
他攥着舒笛的手,十指紧扣。
“嘶——”
他压到她头发了。
“对不起。”
舒笛笑笑,侧眼看他,神情特别温柔,“紧张什么,我是肚子疼,不是死了。”
程之衔想说,他不想再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