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赫连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二人,当一会儿后,阎天阔的血止住了大半,呼吸比刚才也有力一些后,他撑着剑的手猛地一软,吐出一口气。跟着的士兵也面露喜色,纷纷道:“这就是楚大夫?!”“是楚大夫没错了,跟我一个营帐的那个刘二晓得不,前几天回来之后跟我们念叨了七八遍,说他那会儿都以为自己快死了,连阎王爷都见到了,然后被楚大夫针一扎,送到后边缝好伤口,八九天就好了大半。”“还好咱们有楚大夫,要不然,千夫长今天可就……”楚含岫收了金针,用一点微薄的异能类似消毒一般洁净一下,站起身对赫连泽道:“他胸口的箭矢还得切开皮肉拔出来,你们把他送到伤兵营去,我继续去搜寻伤兵了。”赫连泽撑着剑站起来,“谢谢你,含岫。”“咱们的关系,用不着这句谢,而且这是我的职责。”“快去吧。”“好,这几日你什么时候得闲了,我去找你。”“这几日都没战事?”“今日我们兵分四路,赢了一场大胜仗,很大概率能休整几日。”“行,到时说。”耽搁一点时间,就是一条人命,楚含岫跟赫连泽搭话的时候都是一边走一边说,很快蹲下身,给抬到一起的伤兵留住那口气。一场仗打完了,士兵们可以第一时间缓一缓,却是楚含岫他们这些随军的大夫郎中最忙的时候。真正地有点空余时间,见到赫连泽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以后了。皮肤成了蜂蜜一般的颜色,穿着一身甲胄的赫连泽坐在营帐里唯一的一个木墩子凳子上,望向坐在简陋床铺上的楚含岫,手一伸,从怀里掏出用布包着的一团东西:“听本地的小兵说,是能够吃的甜果,含岫你尝尝。”“甜果?”才开春,树木草地都还光秃秃的,楚含岫实在想不到在资源相比于现代匮乏的这会儿能有什么水果。他打开布,只见四五个大拇指那么长,粉笔那么粗的铁锈红的野果裹在里头,表皮皱巴巴的,卖相不怎么好。他拿起一颗,咬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甜。”之前在京都吃什么都有,随军到这儿,能一日两餐都要省着点儿,油水根本看不见,更别说这么甜的水果。楚含岫拿起一颗塞赫连泽嘴里:“好吃,你也快尝尝。”赫连泽好不容易扒拉到这几颗果子,还没吃过,这会儿一吃,也有滋有味地嚼着,对楚含岫道:“那几颗你自己留着吃吧,这几天我都睡了好几觉了,你还这里跑那里跑,我觉得你都瘦了。”“有吗?”有异能养着,楚含岫的身体倒是不累。不过多年的生物钟被严重打乱,精神难免的受到了影响。赫连泽肯定地点点头:“真瘦了,趁着这几天前边没事,我待会儿带着几个人去旁边的山里摸一摸,看看能不能摸到什么荤腥,给你补一补。”“我跟你说,你现在可是不少士兵心里的宝呢,吃点荤腥不妨事。”“你可别麻烦了。”“不麻烦,一点儿也不麻烦,你就等着吧。”赫连泽风风火火,说要摸点东西,愣是起身就走了,楚含岫想劝都劝不住。话还没说完的楚含岫干脆把剩下几个野果揣怀里,去巡查伤兵营地。整个伤兵营,官职最高的是邢大夫,挂着一个太医院院正的职。楚含岫是太医院院郎中,职位仅次于他。由于战场上受的伤都是刀伤箭伤等创口伤,精于此道的邢大夫差不多跟楚含岫一样繁忙,所以巡查伤兵营的活儿几乎都是他做。这也是邢大夫跟楚含岫商量后的又一重考虑,要是遇到一些伤情控制得不好的伤兵,他可以借着巡查伤兵营处理。二十多万大军的伤兵营,营地想小都小不了,楚含岫走到哪个营帐,哪个营帐就响起接二连三的感激声,甚至还有些这里掏掏,那里掏掏,要把一些军饷送给他。楚含岫哪里能要他们的卖命钱,坚决推辞:“我真不能要,你们身上伤口都还没长好,都躺下吧,我走了。”他们那架势,楚含岫怕自己走晚一点他们直接要强塞,赶紧往下一个营帐走去。刚一进去,他就察觉到这个营帐的氛围有些凝重,几个伤兵撑着身体,看向他:“楚大夫您来了。”楚含岫走向那个唯一没撑起身的那个,一眼,就看到了他红红的脸颊,粗重的呼吸,以及紧皱的眉头。这是创伤性伤口最常见的并发症,发炎。在古代,发炎感染及其恐怖,没有有效的抗生素,症状会越来越严重,最后伤口腐烂,各种各样的症状随之而来,等待病人的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