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王的夫人走了,在冀州侯的府邸里,这是天大的事,苏护想必也是颇有顾虑的,一面安抚黄飞虎、一面追查刺客之事,还不忘了上奏太极殿,表其疏忽失责之罪,只是,在妲己眼里,苏护所为,无非是想尽快摆脱掉这一身的麻烦,苏护更不知,帝辛此刻就在冀州城中。
夫人新丧,黄飞虎心痛难忍、神思消沉,不过才一日,那枯槁的面色就好似老了十岁般憔悴,更是无心它事。
妲己自责,偷偷抹泪之余只能编些谎话来宽慰黄飞虎,告诉她王璐走之前有多么的高兴自己终能去到另一个海阔天空的世界,更要他带着她的希冀活下去。
三日后,黄飞虎带着王璐的遗体和一小队兵士先行返回朝歌安葬王璐,满城尽哀,冀州侯府上下出城相送,一路上,黄飞虎对着苏护,竟半个字也没多说,只是临别前不忘叮嘱妲己要一路小心。
自黄飞虎走后,妲己日夜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沉痛和自责中,一张小脸急速的消瘦下去,巧儿看着也哭成了泪人儿。
屋漏偏逢连夜雨,妲己好不容易盼来了与帝辛的再一次见面,帝辛却是来告诉自己,要准备尽快返程的,因为,崇侯虎派人送来急报,说西宫黄娘娘病重。
夫人新丧,妹妹又病重,妲己第一个想到的是黄飞虎,他如此重情,怎么受得了。
匆匆作别,一路狂赶回宫,也是五日后的事了,宫中虽繁花似锦,却难掩冷寂。
回宫后,直奔西宫而去,殿上,帝辛和妲己坐在一处,帝辛长长出了口气,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不解问道:“平日已是细心将养,吃穿用度皆是精心,身子看上去也一直无大碍,怎么就突生了这等奇怪的病征?”
“按说也不像太医说的是严重一点的伤寒,刚才见黄娘娘口唇发白、恶寒不止,臣妾虽懂一点医术,却也觉得这病不一般。”妲己回忆着病榻上黄贵妃的面色和体态,心生疑窦。
“苏娘娘说的是,臣也觉得黄贵妃不像是普通的伤寒,只是前些日子大王不在宫中,臣一时没敢对人说。”太医院为首的太医颤巍巍的说着,颇有顾忌德尔样子。
“什么意思?但说无妨,这没有外人。”帝辛挺直了脊背质问道,妲己也似被太医的话点醒。
“臣怀疑黄贵妃是中了蛊毒。”
“什么!”帝辛大惊。
“你的意思是这宫里有人给黄娘娘下毒?”妲己猛地想到,殷商历来重法重巫,相信此术,而各诸侯国中也不乏精于此道的,想当初自己还在冀州时,也是被逼着学过些皮毛的,这样说来,宫中有人懂蛊,也不稀奇,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在帝辛离宫的期间,暗害黄娘娘。
“启尚,”帝辛一汪深眸中泛着疑虑叫道:“去好好查查,这宫里……一个人、一个角落也不许放过,不过……要先暗查。”说着,又招手伏在启尚耳边嘀咕了几句,启尚听闻立马点头,神色严峻的退了出去。
妲己不知帝辛有何打算,只是自己也想到了一个人……
一路上舟车劳顿,傍晚十分,妲己被送回东配殿休息,而帝辛则留在西宫,难得陪黄贵妃说了会儿话。
坐在榻旁,看着眼前的可怜人儿,帝辛忽觉得,这么多年,对于黄贵妃甚至是黄飞虎自己是有亏欠的:“你放心,无论如何,孤会医好你。”
“大王宽心,臣妾福薄,虽一直看上去尚可,其实自十年前小产后,身子早就虚透了,今次的一场病,臣妾并不觉得自己可怕,反倒是看着如今的大王,臣妾就是走了,也能安心了。”黄贵妃还是那样的淡然,只是望着帝辛的那一双眼,却是平日少有的深情,也许她表面不争,实则也是深爱这个男人的吧。
“别这么说,孤惭愧!”帝辛似想起什么旧事,将头深深的埋下去,不敢再看黄贵妃的眼睛。
“大王别误会,臣妾没有要旧事重提,怪罪大王和王后的意思,臣妾是真的高兴,”黄贵妃说着,笑的真实起来:“这么多年了,虽然大王甚少来我西宫,可臣妾知道,大王终于找到了心上人,大王的心不在孤单了,对吗?”
帝辛抬眸怔然,从未想到,她竟会懂得自己。
黄贵妃见帝辛怔住,将手轻轻搭在帝辛的手背上继续道:“大王,请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也请继续以真心待妲己妹妹,人这一生难得遇到一个对自己真心和自己也想对她真心的人,这很难得,臣妾真的很高兴也很羡慕,大王找到了。”
“你……,”帝辛惊讶的看着黄贵妃,这个被自己一直忽略的女人,竟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也许现在再去怜惜她已有些晚了吧:“我会的。”末了,重重的说下这三个字,算是对她的交代吧,给不了她的,至少让她放心。
黄贵妃的身子已经太过虚弱,说不上几句话,就喘的不行,帝辛不想再扰她休息,他知道,自己若在这里,黄贵妃是舍不得睡的,只好又叮嘱了几句,准备离开。
刚出了寝宫的内室,便悄悄遣人唤来黄贵妃的贴身宫女之一的喜儿:“最近西宫里可添了什么新用品、新面孔、新吃食?”喜儿是从太极殿拨到西宫的宫女。
“回大王,我们娘娘一贯吃的用的,都是和别的宫分开的,经手的也都是西宫里的老人儿了,要说……”喜儿揉着眉心努力的回想着:“要说新添的,奴婢倒是想起,半个月前,宫里的桃花开了,王后的确派人送来了一盒桃花胭脂,说是亲手制的,幽香芬芳,特地送给我们娘娘的。”
“王后?送来的胭脂。”帝辛眨了眨眼,有些愁闷的看着天。
“是啊!说来也怪,这王后平日也不怎么和我们娘娘过多往来啊!”喜儿耷拉着脑袋,若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