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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页）

然，皇字当头压人一等，他气恼也无法。

眼瞅着半年没和宫里通气，以为是得了清闲了，结果打仗了又来找他！还让他们家出人！出什么人？！明知道他就一个儿子现在还在外求学，三天根本就回不来！分明就是设计要逼他出山，用祖宗法制来迫他就范！匂王那小鬼头比他爹先皇还会玩弄权术啥的！不像话！！

晚饭时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饭，瀬玖心事重重，长吁短叹。

如今呢他也是五十出头了，头发也就是那年白旭梅生二丫头的时候有滑胎的危险他跟着上一宿火白了两鬓，此后吃了点黑芝麻啥的又恢复了一些，近十年来又和他家白大少和谐双修，保养得不错，看着倒不像五十多，然，瀬玖是一点也不想跑到外面去打仗的。

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怎么就不把他碾在轱辘下面呢？

新人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怎么就不把他拍在沙滩上呢？

想他瀬玖戎马前半生，对得起社稷国家先王今上的，怎么就不能享点清福？他都五十多了，还有几年性福可享……

看看饭桌上的家人，内人白旭梅自是无可挑剔，今天比昨天更美看一声也看不够的，然则，几个孩子却难免有些遗憾。

大女儿淑芬长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从小都不能像别的姑娘一样穿点女装，穿上之后就会感觉很不协调，像男扮女装般粗糙，捡她哥濑貔候剩下的男童装穿着看着倒顺眼点。这几年皮猴不在家了，在爱婿没操持下，每年换季时府里做衣服就给她新添几件性别特征不那么明显的中性服装。如今淑芬已经一十六岁半，各方面看着仍旧没有一点女人的迹象，倒越发像个半大小伙子了，怪愁人的。

瀬玖已经不像她小时候那样见到她就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深深地嫌恶着，然，还有点遗憾——若是个儿子的话多少还能说是继承点他瀬玖的风采什么的，女儿长成这样都不好向外人介绍哩……幸亏瀬玖早早就给她定下分婚事，否则的话长大了肯定嫁不出去的。

一直寄养在他家的淑芬小女婿王沅泹已经十一岁，还未变声，是个粉妆玉砌的男童，瀬玖倒是宠爱这个常年在家的唯一的男娃，然而，毕竟不是姓濑的，再说也太小，交出去也不能打仗，不顶事的。

再有就是他家白大少的心肝小女儿慕白，今年七岁，正是能说好动的时候，聪敏早慧，眼瞅着有点生父白旭梅的聪慧劲，可以看出将来定是位杰出的女性，瀬玖有心培养帝国未来的皇后，在她的各方面教育上都争取做到尽善尽美——虽然其实也不用做什么，白旭梅就是最好的老师了。

瀬玖不禁又想起游学在外每年最多能回来探亲一次的儿子，家里的孩子好像都和白旭梅更亲一点，只有皮猴是他一手养到很大的，和他亲，然，小时候生了大病遭遇了变故连带着思想上也受了刺激，那孩子和白旭梅生来相克，瀬玖在父子矛盾的时候袒护的是白旭梅，故而伤了儿子的心……这些也是瀬玖后来反省的，只是当时惘然，何况再来一次他八成还是要护着他家大少爷，对皮猴再歉意也没法子。

算是报应还是怎么的，那孩子在这六七年间离家不归，情愿舍弃家庭的温暖锦衣玉食的生活和京中子弟无忧无虑肆意的生活方式，自我放逐于荒野，浪迹天涯……瀬玖想念着儿子，顿有晚景凄凉之感。

为子息牵肠挂肚，为自己面临国家征兵的困境而嗟叹。

淑芬替家里的事情担忧，道：“还是把我哥找回来吧。既然是将门法度，哥迟早也是要从军的。”

瀬玖道：“皮猴那孩子这些年没过什么好日子，我不忍心让他替我去做不喜欢做的事。做父母的不能给孩子创造良好的生活条件反而要拖累他们，于心何忍。”

白旭梅对淑芬道：“你爹是心疼儿子，何况，三天的期限确实太紧了些，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还是逼你爹出山，我知道你这孩子为家里的事着急，不过这种事情你们女孩子家就不要操心了。”

瀬玖道：“那个小匂王和谢翠予不知道在搞什么，我已经隐居多年不问政事……想必还是不放心，碍了他们的眼，当初听你的举家离京去隐居好了，若不是考虑到孩子们的教育升学前途啥啥的问题……”

白旭梅道：“久居是非地自然惹来是非事，如今多说无益，只想眼下危机在前如何脱身好了。”

瀬玖愁道：“装病自然行不通，他们明说了会去找皮猴顶缸，他们就看准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一把老骨头再次挂帅出征，将军百战死壮士十月归罢了。”

白旭梅道：“吃饭的时候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对孩子们的消化吸收也不好。”

一顿饭他吃得的是愁云惨淡。

转眼三天将过，濑府上下一筹莫展，白旭梅也没法子，只得命人把那副封在库房多年的金丝铠甲方天戟什么的全套装备搬出来刷洗干净，架在衣服架子上等第二天瀬玖穿上进宫报道。

这一夜瀬玖对白旭梅表达了一百个不放心不舍得不想走。白旭梅道：“事情未必就如你所想那样是为了彻底摧毁你在军中的势力什么的，只因你在西北影响力巨大，派你出征事半功倍，你此去也未必就那么凶险，若有万一切记保全自己安全，这里有我，你且放心。”

瀬玖森森地感动了，道：“大少爷！你、你对我真好……上次出征西北还是快二十年前，那时候做梦也想不到有今天……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这七八年间我守着你未曾离开，如今这一走……”

白旭梅就有点清高地抬起下巴瞥了他一眼道：“我若想跑早跑了，你以为你看得住吗？——以为我会趁你出征的时候再报复什么的吗？”

瀬玖指天指地地发誓说没那么想，就是舍不得啥的，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老着一张脸道：“说起上次出征前，我怕你留在京中受累特地将你送还给岳父家照顾，当时情景还是历历在目呢。”

白旭梅就有点恼怒道：“你巴巴地又说起这个干什么？找揍吗？”

瀬玖道：“不是不是！是——内个我送你走之前还记得在后园亭子里和你饮酒作别，我记得那还是从西北古墓里带回来的凝聚了暗黑界怨念的强大美酒，你当时还喝得很高兴的说……”

白旭梅冷声道：“我没喝得高兴，我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