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金折桂听俘虏们终于提到滑车,便将握紧的手松开,许久不曾修剪指甲,长长的指甲折断在手心里,钻心的疼。
“当真?”俘虏们喜出望外,阿大等人惊诧不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是同患难过的,既然咱们已经设计得宁王一群人狗咬狗,想来他们一时半刻也没心思去乐水。等他们有心思了,树皮做的绳子也早沤断了。况且,我们终归是要离开这边去乐水的,这地方我们留着也没用,就让给你们吧。我们再去乐水布置陷阱去。”金折桂含笑看向陆过等人,与其等俘虏们被人教唆着暴动毁了滑车,不如以退为进。
阿大看向金折桂平静的脸,他素来习惯顺着她的话想,此时不由地想,她的话有道理的很。
“走,咱们回乐水去。至于你们,”金折桂看向俘虏们,“你们最好将营地向林子里挪一挪,不然被人看见炊烟冒出来,就不好了。”
“小前辈果然心地善良。”一个俘虏哽咽道,跪下给金折桂连连磕头,“小前辈的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陆过心里惊诧不已,万万没想到金折桂会这般轻易地就答应了,再看他们一群人果然将吊床、皮褥子等物悉数送给俘虏们,只请俘虏们替他们准备去乐水的烤肉,旁的什么都不要。陆过先疑心金折桂使诈,此时看他们一群人当真要走,便也装模作样地跟他们道别。
“小前辈……”阿四红着眼眶,再次后悔在今日抱怨金折桂给他们安排差事。
金折桂紧紧地抿着嘴,神色肃杀,不愿意开口说一个字。
“范神仙,你还有些机关,请你教教我们,要是机关被人踩上,怎么再将它弄好?”陆过堆笑地对眼下还对他们有用的范康说。
范康一脸不屑地道:“贪心不足,将我们撵走……”
“亏你还是个道士,这样看不开。就教教他们吧,反正我们原本就没想在这地久留,让给他们就是了。”瞽目老人嗔道。
玉入禅脸上带笑,心里冷笑道:花子规到底太过妇人之仁,辛苦布下的机关就这样作废。若换做是他,他定会叫这群人哭爹喊娘。
“哼!跟我去,贫道只教一遍,管你们学没学会。”范康见金折桂递给他一个眼色,便甩着袖子向林子里走。
陆过数一数,见也想要隐居的俘虏有三十几人,当真跟金折桂等人闹起来,他们也不会吃亏,于是令二十几人留下,十人跟着他去林子跟范康学布置陷阱。
等范康领着人走远了,金折桂望向剩下的二十几人,“你们谁,跟着阿大、阿四他们去滑车那边将斜坡上的土铲掉,不然看见道路堵住了,人家也会疑心这边藏着人。还有滑车,也要拆了。”
阿大听到拆滑车,脸上的肌肉便开始跳,看众人不动,不耐烦道:“快来,不愿意去就算了。”
“阿大,这么凶做什么。”金折桂拉住阿大的手,仰头看着他,神色冷厉地无声吐出一个“杀”字。
阿大被她的神色吓了一跳,心如擂鼓,然后依旧不耐烦地向南边走。
大抵是觉得金折桂等人大度,自己这一方理亏,剩下的二十几人彼此看看,便有一大半跟着阿大、阿四等人向竖着滑车的斜坡方向去。
最后还剩下不足十人,金折桂看戚珑雪脸色苍白地生闷气,便哄着她道:“气什么,临走了,你唱首歌给大家伙听听吧。”
“我不唱。”戚珑雪先不愿意,随后又因习惯了听金折桂的话,开口唱了一曲《江城子》。
“不好,北边有人来。”瞽目老人忽地道。
“是阿六他们回来吧。”
瞽目老人先摇头,又点头,“仿佛是,又仿佛不是。”
“快,咱们去瞧瞧。”金折桂心知瞽目老人这模棱两可的话有古怪,留下戚珑雪、月娘等人,便带着剩下的阿二、刘小明、马大克等人向北边路上去。
走出百来步,忽地林子中有人惨叫一声,一个俘虏说:“又有人踩上陷阱了,小前辈,要不要去救?”
“你们要隐居,自然是人手越多越好,你们快去吧。我们向路上去。”金折桂说完转过身去,待稍稍回头看俘虏们也背过身去,便对阿二等人低声道:“杀!”
阿二一怔,却见高震已经拔刀一刀砍下一个叛变俘虏的头颅。
阿二不及多想,便带人向俘虏杀去。
俘虏们大多受伤,又料不到金折桂会令人杀他们,尚且来不及逃回营地,便丢了性命。
“他们的尸首藏在树林里,不必藏得太严实,露出衣角、头发来。”一直站在树下看阿二等人消灭俘虏的金折桂冷着脸,说完这句话,便向营地走去。
营地里,戚珑雪脸色苍白,见金折桂回来,忙迎上去问:“小前辈,出什么事了,我听见……”
“没事,把褥子收拾好,晚上睡觉要用。”
“可是,我们不是要走……”南边、东边林子里接连有人惨叫,戚珑雪身子颤抖起来,立时明白金折桂压根没想把营地让出来。
“小姐——”缃蕤吓得紧紧跟在戚珑雪身后,来回向南边、东边看去。
小半天,南边、东边都安静下来,许久阿大、范康等人都一身是血地回来。
金折桂盘腿坐在吊床上,冷眼看向剩下的人,“还有谁要隐居的?”
众人默不作声,都收敛了前几日轻松的神色,个个脸色凝重地垂着头。
“人最忌讳的就是盲目。”金折桂睁大眼睛,营地里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