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柔道:“不是我说别的,这两人看起来情投意合,但并不合适。”
陈泰镜笑道:“你如何看得出来的?”
萧柔道:“银铃内柔外刚,性子急而心热,却又是极为倔强,别看她一天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她的内心无时无刻都像是火山一样。而黄伟清是个实心的人物,他有着自己的执着,任何时候都能想得开。两个人如此,到时候有了矛盾,又怎么化解?况且银铃素慕有大志之人,黄伟清却追求的是自己修养上的提升,对名利财势等看作身外粪土之物,光是这点,两人就不合适了。”
陈泰镜道:“不过她今日能做到这点,可见还是改了许多,本来我会以为她绝对不会答应的。到时候帮主怪罪下来,恐怕我们的立场就不好走了。”
萧柔苦笑,道:“我还真不知道咱们两人做的说客是好是坏,总觉得是咱们拆散了他们。”陈泰镜道:“你也甭多想了,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喜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总不能让天下豪杰扑一个空吧?那可太有损我们通海帮的面子了。”
萧柔道:“你们就只顾着面子,银铃这孩子可怜的很,也是无父无母的,你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哪家的好男儿,或许能够凑成一对也未为不可。”
陈泰镜道:“这你就想的有点简单了,须知咱们在帮主面前做了好人,却在范银铃面前做了坏人,再去干涉岂不是显得是咱们心虚,多管闲事了吗?”
“对,对,你说得对,不过你可得叫人在那边对她多照看着点啊。”
陈泰镜笑道:“那是自然,不过她素来心高气傲,想必不会接受咱们的好意,我只得暗中叫人看照点行了。”他顿了一顿,萧柔说道:“也不知黄伟清做何想法,如果他坚持不肯,可就连累了他父亲一家。”
陈泰镜道:“其实那倒不至于,帮主依靠着黄觉在万剑城的威信建立分部,不过本部人马大多对他看不起,只要黄伟清和大小姐成婚,他和帮主就成了亲家,在这通海帮还有谁敢不敬?帮主这一招,也是彻底要将黄觉纳入通海帮之内,更无间隙,有了万剑城,相当于一座稳固的天然屏障,联通南北,通海帮的根基才会更加雄厚。”
萧柔握住他的手,忧心忡忡道:“你们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我也看得出来帮主的野心越来越膨胀,我怕……”她懊恼似的摸摸额头,道:“毕竟如淑还这么小。”
陈泰镜将手握紧,道:“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些事情自有我们去打理,如果你厌烦了,就带着如淑在家好好生活,我们的事情不会牵涉到你们的。”话虽如此说,可未来的事情谁能够知道呢。陈泰镜也是人,虽然他自忖这世界上的事情看得明白,但终究不过俗世凡尘。
……
黄伟清遍寻范银铃不得,只得在黄阁的大门前守候着,那打扫的丫头走来走去,嘻嘻的看着他,黄伟清却全然不觉,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会和这些丫鬟们谈谈笑笑的,不过现在他一分说笑的心情都没有。
撑着脑袋,黄伟清昏昏欲睡,范银铃走了进来,见黄伟清蹲在门口,连忙叫他道:“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她看向那些丫鬟,啐道:“死丫头们,还有没有礼数了?让人在这里等着。”
黄伟清见她来了,立马就站了起来,道:“银铃,你回来了,我有话对你说。”
范银铃明知故问:“什么事情?”还未等他回答,挥手道:“你累不累?”黄伟清连忙摇头,道:“不累。”范银铃冷道:“那你就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说罢,便要关门。黄伟清急忙止住,道:“我有要事跟你说。”说着,拉住了范银铃的手腕。
“啊。”范银铃轻叫,身子发抖,心有不忍,差点哭了出来,不过还是止住了,将手一扯,凛然道:“你走吧,我累了。”
门‘轰然’关闭。
随着那声音,黄伟清只觉得心里冰凉,如堕深渊,看向那朱漆大门,喃喃道:“你知道了吗?”继而又背过头,自语道:“不,你怎么可能知道,如果你知道了绝对要和我大吵一架,再打我几个巴掌也好,让我醒一醒,我竟已经两个月没有来看过你了。或许……或许你真的是累了。好吧,我明日再来找你罢。要知道,我喜欢的爱的都只有你一个人啊,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水牧笛我只是将她当成妹妹一般看待,银铃,如果你知道了千万别误会我。”
门后,范银铃靠着门板。
“误会?”范银铃低声道:“我……我还真想自己能够误会你。”
听着黄伟清的自言自语,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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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弃或悟?
万年沧桑迷茫茫,世人不知情愁长。风吹雨落随缘去,人间哪有桃源香?
黄伟清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便去神女堂,那守门的李嫂好生疑惑,拦住问道:“黄哥儿,今儿怎么起这么早?我都还才准备收拾呢。”黄伟清道:“李嫂,我有点急事要做,烦请让我进去。”
李嫂啐道:“这么大个男人家,如此早进去,有什么好事情。”黄伟清苦笑道:“李嫂,我天天来这儿,你还不知道我吗?”李嫂笑道:“我知道你,你不就是来找范堂主吗?好,我让你进去。”将手让开,道:“你可得仔细着点,莫要惊扰了其他人了。好小子,定是忍耐了一晚,憋不住了。”黄伟清面上一红,知她是何意,但不做辩解,笑了笑走了。
微微熹光,他又敲黄阁的大门,良久,才有个小丫头起来,一边走过一边抱怨道:“这么大清早的谁呀?还让不让人安生了?”开了门,看到黄伟清,吓了一跳,道:“哟,黄公子,你又来干什么?”黄伟清道:“好妹妹,让我进去,我找你们主人。”那丫头打了个哈欠,没好气的道:“找什么找?这么早都死在床上了。”不过骂归骂,还是引了他进去,道:“你脚步轻点,在客厅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黄伟清点头,蹑手蹑脚的进去了,他来这儿也不知多少回了,到客厅坐下来,想一想怎么跟范银铃说。他想跟她商议一下,如果可以,他想当众驳回龙水轩辕的话,他不相信龙水轩辕会为了此事与两人翻脸。若真的不肯,大不了两人一走了之,虽然走不走得掉是两回事,但他真的无法去娶只有着友爱感情的女人,对于名利富贵他看得很淡,而他和范银铃也算是苦尽甘来,好不容易得到的感情,怎可轻易放弃?当初在天顶山上,他忘不了龙水轩辕的眼神,虽然他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睛流露的是无尽的苦涩,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机会重来。所以,他始终相信,龙水轩辕也是一个懂得感情的人,自己的感情充满了辛酸,却又去横加干涉别人的感情。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有可能会牵涉到自己父母,而且更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但却不能为了苟全性命而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突然,他脑袋里涌出一丝丝害怕,这两年来,他也参与到一些其他堂的事情,深知杜烽火野心极大,手段高明狠辣,出人意料,自己的这个反抗行为不定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一想到如果自己真的逃了或者宁死不从,通海帮在天下群豪面前落下笑柄,他可就成了通海帮的千古罪人了,到时候父母受到排挤,遭人口舌,范银铃又会被人怎么看?顿时,心中愧疚感和孤寂感涌了上来,他突然想到:就算自己跟范银铃说了又能怎么样?她一个女人,又会有什么办法?而且她性子如此容易冲动,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到时候反而是自己害了她。
“不行,我要走,我不能告诉她。”他语气发颤的自语起来:“还是不行,她还是会知道,她会说我欺骗她的,到时候又得伤心了。”黄伟清端起桌上的残茶,想要喝一口冷静冷静,仰头一倒,苦涩入口,满嘴撮了茶叶,他却不吐出来,慢慢咀嚼。心道:我自从懂事起就追求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终究不过一场空,现在我连自己的命运的掌控不了,又何谈去照顾银铃呢?说不得还会连累了她,唉,我还是认命吧,既然我爱你,就不能选择一种要伤害你的方式。
苦思良久,他叹了一声又一声,那丫头才匆忙跑了过来,急道:“黄公子,不好了,我在门口喊了堂主,半天都没有动静,进去一看,发现。”她顿了一顿,眼中带着惊慌,道:“四堂主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黄伟清听得这话,立马惊醒了,道:“快去找找,一个大活人,这么早的天,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不见了?快去找找。”那丫头道:“我去哪里也找不到,只是回来时候看到门上栓了一个信封,上面说是给你的。”说着,她将一个淡黄色信封递了过来,黄伟清连忙接过,拆开,一张薄纸条,墨迹未干,只见上面写道:
我走了,或许还会回来。黄伟清,我爱上你了,我也知道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