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躺在床榻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头顶上的房梁,这个梦他不知道重重复复做了几次,每次他都要看着苏灵芸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他愤怒,痛心,他想要复仇,可当他看到周围没有任何的人烟,而自己手中正好就握着那把沾有鲜血的利剑时,他所有的气力好似瞬间就被一个无形的洞给吸进去,只剩下惊恐和无助。
不过,还好,还好这只是个梦。
温子然支起身子,环视四周,这是一处有点简陋的房子,屋内的桌椅都是最普通的木头,这里遮风避雨倒是可以了。
可芸儿呢?
温子然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有点木讷地走出房屋,房屋外是一片山林,临窗处正好开着一枝很好看的桃花,温子然不知为何,视线就落在那里,再也移不开了。
这无垢岛真是神奇,这样的季节,竟然还有盛开到如此这般好的桃花在。
温子然走到桃花树下,指腹不禁轻抚那娇嫩的花瓣,心情却复杂到了极点。
苏灵芸正端着一碗药汤从房屋的一侧走出来,她本来以为温子然还在沉睡,可蓦然抬眸间,他就已经一身单衣站在桃花树下了。
她紧蹙的眉头有了一丝的舒展,虽然看到他有点疲倦的脸庞,可无论怎样,他都醒过来了,那就是万幸。
苏灵芸小心翼翼地将脑袋上带着的帽子整理好,然后嘴角弯起一抹满是暖暖的笑意,信步走近温子然。
可她还未张口,温子然显然就已经听出了她的脚步声,声音有点沉沉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苏灵芸一怔,这几日的昏迷,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句竟然是这句话。
她端着药汤的手微微攥紧,而后轻笑道:“你说什么呢?你这刚刚醒过来,外面的风大,你也不怕染上风寒了。”
苏灵芸说罢,就端着药汤走进了屋中,而温子然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四周,继而也转身不紧不慢地跟上了苏灵芸的脚步。
她将药汤放在桌上,装作漫不经心地嘱咐道:“没想到刚来到无垢岛就发生这种事情,以前我只是听说这无垢岛是至清至净之地,可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地方竟然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怨灵,我们刚来,也是够倒霉的,等到下次……”
苏灵芸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可温子然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他虽然昏迷了,可却没有失忆,那些前因后果,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芸儿”他一声轻唤,轻易地就打断了苏灵芸没话找话的尴尬境地。
“啊?怎么了?”苏灵芸不敢转身看着温子然,只能低头回道。
温子然盯着苏灵芸有点不知所措的手,轻叹一声:“事到如今,你还要打算瞒我到底吗?”
苏灵芸亮起的眸光渐渐暗淡下去,衣袖下的手想要握紧,可却再也没有丝毫的力道。
在温子然昏迷的这几日,苏灵芸一直不眠不休地想尽了各种办法,可就是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行的通,难道结果就真的要想正白巫师所说,非要温子然手刃自己,用鲜血再次封印才行吗?
难道这就是她和温子然最后的宿命?
苏灵芸一想到这里,鼻子就忍不住酸涩了起来,一时之间,她也没有办法回答温子然提出的任何问题。
如果可以逃避,她宁愿选择这个,也不想面对这血淋淋的事实。
温子然抚住苏灵芸有点颤抖的双臂,将她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语气满是无奈:“芸儿,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吧,我到底是不是凤族人?你是不是带着凰族的使命非要我的性命不可?”
“不是”苏灵芸泛着泪光的眼睛猛然抬眸,望着眼前满是苍白病态的男子,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可话语一说出口,苏灵芸就有点后悔了,温子然肯定会问有什么办法能驱除诅咒,而她总不能坦白告诉他,只有用自己的血才行吧。
她缓缓垂下视线,眸光四散,与其告诉他残酷的现实,倒不如先用谎言稳住他。
“温子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你体内只是有凤族的诅咒而已,并不是完全的凤族人,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能驱除诅咒的办法,只要我们待在无垢岛,对,只要我们不离开无垢岛,那股邪气暂时就不会找你的麻烦的。”
一直待在无垢岛?
面对苏灵芸眼中的殷切,温子然却犹豫了起来,本来离开陈国之前,有一些事情就没有嘱咐好,仓促的离开,本以为待上几日便可以回去,可现在……
若是他不在陈国,恐怕久而久之,陈国必会大乱。
温子然垂下的视线,满是犹犹豫豫,苏灵芸突然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眉头蹙起,不禁埋怨道:“现在你的性命都快没有了,还惦记什么陈国江山?那王位大可不要了,让别人去坐,说不定别人的能耐比你还厉害,治理江山也比你有手腕,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温子然,我们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248 囚禁(一)
起先,苏灵芸以为事情的真相,温子然都已经知道了,想必其中的危害他肯定懂得,就算不是为了天下的安危,也是为了她,他也能答应,可……
随着温子然沉默的时间越长,苏灵芸紧攥住他衣袖的手也渐渐地没有了任何的力道。
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以前她总以为温子然是个自然洒脱之人,拿得起放得下,可现在,诺大的陈国江山摆在眼前,会有什么样的人能不动心吗?
苏灵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