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这个「情敌」不好拿捏,两害取其轻,干脆招个中看不中用的。
想来这位伍二小姐是曾见过欧阳瑾的,这姑娘忒会装,生得也人模人样,说是把欧阳瑾给玩了,他也信一二。
本来气得不轻,可一听她哭诉——「姊姊看你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心头火还在窜,头上顶着的那片火海倒被突如其来的甘露一浇,瞬间势小。
他眯起利目,突然笑了。
伍紫菀被他那抹意欲不明的笑笑得心肝乱抽,颈后一阵麻,硬是鼓勇道——
「总之吃饱喝足就走,别打我姊姊的主意!」
「我没打她主意。」他说得甚慢,双臂好整以暇地盘在胸前。「但她已打我主意。她跟我求亲,就等着我点头了。」
简直一刀毙命,半分不差直入要害,准得不能再准!
伍紫菀先是一怔,骤然间胀红脸,顺手抓着那壶热茶掷将过去。
茶壶掷来时,邬雪歌端坐着没挪动半分,仅略侧头将脸偏开。
热茶飞溅他上半身后,陶制壶器才「砰」一声坠地碎裂,遂将他下半身也溅湿。
伍寒芝走到小宴厅门口时,恰见到这一幕。
「桃仁,快去打几桶冷水倒进浴桶,唤陈伯和益顺帮你,快点去!」她边吩咐边快步踏入,直直朝被热茶烫得皮肤异红的男人走去。
跟在身后的桃仁赶忙将一托盘的点心搁桌上,调头跑开。
「呜……姊姊……」伍紫菀跑过去拉住姊姊,先哭先赢,梨花带雨得非常惹人心怜。
但她家大姊这次没疼她,所有的关注都给了别人。
被阴了!
他武艺那般高强,她随手砸壶热茶过去,即便接不住还躲不开吗?
他肯定是听到廊上有动静,知道有谁来了,才故意演这幕苦肉计!
可恶啊!
「呜呜……姊姊……」她泪掉得更凶了。
怕皮肤真被热茶烫熟了粘在衣物上,邬雪歌的衣裤是浸在大木桶的冷水里才被慢慢地揭开或剪开的。
从头到尾都由伍家堂的当家大小姐亲自服侍。
时节又是冬天,不敢让他浸在冷水里太久,见肤上异红淡去许多,伍寒芝遂让人再兑了一大桶温水供他洗浴。
之前查看他烫伤状况时,她仅剪掉他大截的裤脚,他下身还是套着半截裤子的,待得浴身,她红着脸想唤个小厮过来帮他,他却不肯。
结果实在太担心,她走不开,就退到净房外边候着。
两刻钟后——
邬雪歌穿着一套崭新中衣坐在客房长榻上,看着那名身为大小姐的女子忙碌地捣腾一小箱子成药,荧荧烛光将她认真的眉眸镶出柔软朦胧,有什么落进他胸间,画开涟漪,一圈圈向外扩了去,又一圈圈回响入了心。
其实肤上的烫伤真没半点事,之所以泛开异红全是以内力催逼出来的。
他不是不能斗,是懒得为谁费心思,交手几回也已知晓,伍家大小姐完全是遇强则强、越危急越镇定的脾性,而遇上弱的、残的、伤的,她还真就没辙,全然不见底线,把自个儿折进去也肯。
莫怪手足多年,她会被伍紫菀那臭丫头粘得死紧还看不通透。
不过那臭丫头今晚倒被他激得够呛。
当伍寒芝沈着脸问她为何如此无礼,那臭丫头八成被姊姊冷凝玉颜惊着,竟非常神来一笔地指着他哭嚷——
「谁让他生得那鬼模样,蓝眼睛红头发,我讨厌他,丑八怪丑八怪,看着就讨厌!我不要他进伍家堂,不要不要——」
当下他沉默以对。
当伍寒芝将眸光移过来时,他很受不住般地撇开脸,并任由长发覆额、掩颊,想把一双湛蓝目瞳掩藏了似。
这招「无声胜有声」杀人于无形,立时将臭丫头「杀」得节节败退。
伍大小姐由他一人独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