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四周,几乎都已经泡在水里,现在想要离开这冰冷的水,恐怕只能站立在空中。
站立在空中?
他想起刚刚走进来时看到的东西,立刻将小洁交给罗思绮抱,然后对着小威说一声,“小威来帮我。”
小威立刻点头,也把小治交给母亲,顿时罗思绮手上抱着两个孩子,她过去常常就这样抱着孩子,早就习惯这重量,况且现在状况紧急,她根本顾不得孩子有多重。
安德鲁带着小威涉水而过,走到了屋外;依小威的身高,水都淹到他的胸部,相较之下,水位约在安德鲁的腰部上方。
安德鲁抱着一片刚刚在外面发现,不知从哪里漂来的木板,并且吩咐小威抓放在一旁的绳索,还有一个大型方形水桶,然后走回屋内。
水桶很大,安德鲁将小洁而后小治放在水桶里,任其在水面上漂浮,这还挺好玩的,小洁跟小治头收起泪水,兴奋的坐在水桶“船”里面。
然后安德鲁将木板举起来,来到厨房,利用那唯一没有完全被水淹没的餐桌与一旁高度更高的橱柜,将餐桌推到橱柜旁,再把木板放上去,橱柜只比餐桌高十几公分,利用两者高度的落差制造一个斜坡——只要水没再升高,这个高度足够他们避开冰水,人坐上去,重量也可以将橱柜与餐桌压住,以免因为漂浮在水上而翻覆。
他要罗思绮与小威爬到木板上,木板够宽,宽度可以容纳两、三个人,所以他把小洁与小治放在方形水桶里。
接着他用绳索将全家人都绑住,先绑着小威,再绑着罗思绮,最后绑着自己,绳索另一头则绑住水桶旁的空隙上,以免水桶漂走。
这很克难,看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方法,至少让他们暂时离开水中,但如果水持续上升,他们终究要逃出去,至少全家人绑在一起也不会走失,可以彼此照应。
罗思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木板上,伸着手拉着小洁与小治的水桶,两个小朋友的重量不算重,水桶还能承载。
安德鲁安置好一切,这才爬上木板,这一爬上来,罗思绮才看见他双脚上伤痕累累,甚至因为泡水太久而发白。
“安,你的脚……”
“我没事,别担心。”
小威也看着,脸上净是担忧的表情;安德鲁坐在儿子与罗思绮中间,脸上终于稍微放松,曲着膝,看着坐在水桶里的两个孩子。
“你们两个不要以为是真的划船,好不好?”
两个小朋友倒是玩得很开心,安德鲁脸上也有稍微露出笑容,人一放松,也就忘记了要遮掩。
就在此时,罗思绮像是发现了什么,她的表情震惊,不敢置信。“安,你……”
“怎么了……”顺着她的眼神,这才发现她正注视着自己的左手,心下一紧,想要掩饰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受的伤吗?”看着他左手小指的断指,罗思绮竟问出傻话,明明看见那上头没有血迹,不是新伤。
“没……没事,已经过去了。”
小洁大喊,“妈咪,那是爹地去打仗的时候受的伤。”
打仗的时候?是当年去伊拉克的事吗?她怎么不知道?老天!他到底还瞒了她多少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外头虽然风雨持续,但幸运的是,水似乎没有再涨高,虽然退得很慢,但至少没有继续淹上来,这代表最糟糕的状况应该不会发生,他们大概可以不用怕会淹死在家里了。
两个坐在水桶里的小朋友真的开始玩起划船游戏,玩着玩着,倒也睡着了;至于小威,他坐在木板上的一端,也躺下来,曲着身体,闭起眼睛休息。
木板的另一端则坐着安德鲁与罗思绮,两人都曲着膝,并肩而坐。
不知小威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选择坐得远远的,甚至背对着父母,免得当电灯泡。
罗思绮还在震惊、还在难过,她放肆自己的情感,握着安德鲁的左手,凝视着那恐怖的伤势,发现不只小指,连无名指都断了一节。
听他说着这伤势的由来,更让她感到惊心动魄,原来他在战场上发生这么恐怖的事;他从来不说,不说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