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不料十四弟喜欢上了她,还说要娶她过门。
她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想去央十三弟要了她,可是又怕伤害了心棠。你不知道吧?她二人自认识以来就交好,便是亲生姐妹也没这么相好的。
于是她便来求我,央我要了她,因知道我是真心待胤祥好的人,跟着我,她放心。
我又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跟了十四弟?
她说,十四弟心中有她,而她此一生心中都只能装胤祥一人,再无法回报他的深情,惟有嫁与他人,断了他的念想,否则便一直有愧。
我见她情真意切,又句句是大实话,也就答应了。过了些日子,就一顶轿子将她接进了门,成了我府上的一个格格。”
四爷娓娓道来,面上冰冷之色已不见了许多,眼神也飘向远方,有些迷离。
我听地入神,见他停下,觉得不够,于是出声问道:“后来呢?”
四爷好像也沉浸在回忆里,无意识地转着手上扳指,“后来?
将她接进门,我便忙于其他一些事,十三弟大婚,跟着是和十三弟一起去江南治水,后来……弘晖去了,我和苏瑶都很难过,病倒了。
这个时候,她出现了,没日没夜地照顾我和苏瑶。
后来,我和苏瑶都好了,苏瑶跟我说,让我将她收进房。
我便去问她意见。
她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说。
其实我知道她是难过的,她只想守着一颗对胤祥的痴心过,然而她又不愿让我为难,毕竟这样晾着她既是损了她的面子,也是坏了我的名声。损她的面子她不在乎,可是若是这事传出去,怕是有人会嚼舌头。别人嚼舌头也许她也并不在乎,但是她怕心棠会担心她,怕心棠会找胤祥闹,找我闹。
她与你不同,她的一副心肠最是柔软,自己再怎么难过都好,却怎么也见不得别人有一点难过……”
四爷说完,瞅了我一眼,我却完全不在意,只感动地想要流泪,这是怎样七窍玲珑的一个女子啊?可是她过的这又是怎样无奈悲伤的日子啊?
一时间心下多种复杂情绪交杂,喃喃说:“能再跟我说说她么?”
四爷听到我的话,微眯眯眼,接着说:
“她是一个好女子,人如其名,能弹一手好琴。她的琴艺在这京城里真可谓是无人能及,这十四弟已说过了,你该是知道的。
她的女工也极好,做的绣活连一些老嬷嬷都赶不上她。你该看过她给十三弟做的那件披风,也该是清楚的吧?
她阿玛是四品典仪,官不大也不少,家里有好几房妻室,她是庶出,额娘又去的早,在家中一向不受宠,年龄一到,便急急送进了宫。
也是等到她进了我府里,她家里人这才把她记了起来,待她好了些。
然而她却从来都不计较这些,她这人啊,从来都只记得别人的好,别人的不好她哪有半点看在眼里啊!”
我已然冷静了下来,待他停顿,便插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并不是她了的?”
被我打断,他微有一丝不快,但转瞬即逝,“最初的察觉该是那本《水浒》吧,她性子本就善良,最看不得这打打杀杀,又怎么会看《水浒》?
只是我当时并未放于心上,后来想起才知那时她已不是她了。
若说真正疑心你不是她,该是被天地会匪徒囚禁那阵,她虽也算是世间难得的一个奇女子,却绝不至有这样的勇气和镇定。
后来我便小心取证。
然后便知道她居然变得不会刺绣,不会骑马,也不会弹琴了。
若说这些都是可以说是失忆不记得了,也能说的过去。
但一个人就算失忆,性子也不至于有这样的改变,她那样心善的一个人绝没有可能看着一个少女被调戏而无动于衷,更不可能看着断腿的小乞丐而不过去施舍……
那时我便清楚知道这身子里已是另一个人了。”
四爷眼底浮上一层黯然,一双清亮的眸子变得雾蒙蒙的。
心下叹息,他该是也很难过那样一个奇女子的离去吧?但这却不是我现在要关注的,我需要关心的是他将如何处置我?
咬咬牙,狠心地破坏气氛,问道:“既然你那时就已清楚我不是她了?为何到今日才来与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