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倒是坦然一笑,道:“对啦,我已经在你昏迷未醒的时候,偷偷揭开过你蒙面的黑纱了,你瞧,我不是仍然跟你好好的,何曾为了你左脸上的……”
林惠珠没等他说完,突然狂呼一声,似喊似哭,转身飞一样向林中逃去。
秦玉一怔,紧接着身形急晃,抢拦在她前面,探手一把拉住了林惠珠的左臂,叫道:
“林姑娘,林姑娘,你这是为什么?咱们相交以心,你怎么把容貌看得这样重呢?”
林惠珠用力挣了两挣,怎奈秦玉力大如牛,没有挣脱,急得两脚乱顿,哭道:“快放手!
快放我走呀!你……叫你放手听见了没有……?”
但任凭她又叫又哭又跳,秦玉只牢牢捏着她的左膀,那肯放松半分,林惠珠急不过,骂道:“你这个混蛋,放手呀,人家又不是去寻死,难道你连哭一场都不让人家去哭吗?”
秦玉这才恍然,忙松了手,林惠珠一溜烟钻进林子里,不一会就听见哀号之声,由近而远,大约是一面在哭,一面在跑了。秦玉大声叫道:“林姑娘,说好只哭一场的呀,你可不能就这么跑啦!”
但是,林惠珠的哭声越来越远,好像并没有停步。秦玉心里一急,暗忖:不对,别让她羞跑了,再到哪里去找她?忙一闪身,也跟着追进林子里来,顺着林惠珠哭奔的方向,拔步紧追下去。
这一片树林层层绵延,范围还真不小,秦玉紧追一程,相信已在近处了,但却非单没有追到林惠珠,甚至连她的哀哭声音也听不见了,这一来,他更是太急,身法展开,快如电闪,一口气就追了约莫二三十里。
数十里路以后,林木业已渐疏,秦玉仍然未见林惠珠的踪迹,高唤了两声,也只有山谷激荡的回音,不由得他心惊肉跳,她别想不开真去寻了死吧?
越往坏处想,越是恐怖万分,他真后悔不该说明偷窥了她丑脸这件事,要是真为了这一句话,害死了她,这一辈子,秦玉真要悔恨一辈子了,十年来,干尸魔君谆谆告戒,魔君门下,是有仇必报,受恩必偿的。这一下好了,这个恩不但没有报答,倒逼死了恩人一条性命。
他急得六神无主,掉头又向来路找回来。
去的时候急着追人,行得飞快,回来的时候,意在找人,故而走得极慢,一边走,又一边高声叫着:林姑娘!林姑娘!
直把这半个山叫得雀鸟不安,差一点将树林子都翻遍了,到日影衔西,黄昏又至,找回到先前席地而坐的草坪,甚至找到了林惠珠遗留下来的那一匹白马,但林惠珠却似在林中化作了烟,被山风吹散啦?竟然没有丝毫迹象可寻了。
秦玉痴痴呆呆轻拂着马儿,悔恨交加,愁肠百结,黯然无语,好半天一动也不动,宛如木雕泥塑的一般。
他真是个不幸的人,才遇媚儿,相处不过一天,柳媚无缘无故的失了踪,这一次无意巧合,认识了一个林惠珠,又在一日之内,眼睁睁看她消失在这树林之中。
林子!全是林子,柳媚睡的竹林,林惠珠奔进去的树林,难道说林子专门和人为难捣蛋吗?秦玉一阵气,怒吼一声,双掌连挥,将前后左右的树本劈倒了百来株,但是,密密的林木何止亿万根,又那里是劈得完的?发泄了一阵之后,他终于废然而止,力歇地倒卧在地上,一手抓着一把泥沙残叶,咬着嘴唇,静静啜泣起来。
不知经过了多久,待秦玉从迷乱中清醒,大地已是漆黑一片,旷野寂落,偶尔一两声凄凉的狼嗥,更增无限恐怖,忽然,他觉得一阵缓慢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停止在身侧,接着,有一个热烘烘的东西轻轻触推自己腰际,回头一看,竟然是林惠珠遗留下来那一匹白马,在亲切地向自己摸摸擦擦。
秦玉站起来,用手轻摸着马头,喃喃说道:“马儿啊,你尽逼我有什么用?我一样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叫我能去哪儿找她呢?”
那白马昂首一声长嘶,摆了摇头,右前蹄在地上敲打,“蓬蓬蓬”,每一下都像击在秦玉的心房上。
秦玉一翻,跨上马背,拍拍马儿颈侧,说:“现在你主人已经不要你啦从今以后,就跟着我,好吗?
有一天,我们找着她,我会把你还给她。”
马儿又是一声长嘶,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展开四蹄,在四周溜了一圈,秦玉跃下地来,从鞍镫旁边找到那一根小马鞭,拿在手中掂了掂,又“呼”地抢了一圈,倒是分外起手。
他寻来这根马鞭儿,并非为了乘马时需用,皆因自从柳媚失踪之后,将他坐骑和鞭子都带走了,两次闯到庆元寺,都因为手无寸物,未能遂心如意,秦玉虽然狂妄跋扈,经过两次挫折,也不愿过分小觑庆元寺的和尚了,此刻林惠珠又莫明其妙一走,更使他一腔愤恨,全转入庆元寺头上,取鞭在手,如虎添翼,他要三闯庆元寺,再寻柳媚,如果不能找到柳媚,就拿庆元寺的和尚泄忿吧,反正庆元寺既和柳媚失踪有关,又和林惠珠有仇,这一次,单身一人,了无牵挂,就杀他一个痛快,聊泄积忿于万一。
一连几次失意,又使他一颗几将转善的良心,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残暴,现在装在他脑子中的,除了仇,就是恨,除了杀,还是杀,他很不得立刻杀尽天下的人,那时侯,除了倒卧地上的死尸,不就只剩下他自己和林惠珠、媚儿三个了吗?
他厉啸一声,纵身上马,鞭儿挥舞,催马登山,风驰电奔又向庆元寺而来。
人儿含忿,马儿怒奔,哪消多久,业已赶到庆无寺的山门外,倒塌的山门还没有修好,寺中和尚更料不到这位凶神昨夜才去,今夜又来,毫无所备,被秦玉一马直冲到大雄宝殿面前,甩镫离鞍,手中马鞭抡动,“啪啪”两响,就将殿门口嘻哈二将打成粉碎,厉声喝道:
“应元寺的贼和尚们,今天你们死期已至,还不滚出来纳命吗?”
这一声大喊,声震屋瓦,自然惊动了全寺僧人,一个个全从被窝里爬出来,各执兵刃,拥到大殿前广场上,但和尚们谁不识得秦玉厉害,仅只远远围住,一层又一层,却没有一个敢向前动手的。
钱螯钱狮兄弟也提到赶来,见秦玉浑身一片血红,倒提着一条小马鞭,背向大殿,俨然而立,看那架势,今晚上准是来拼命的了。
老二钱狮心中暗暗着急,低声对哥哥说:“你着怎么办,师父尚未回来,邓老前辈又受伤未愈,寺内空虚,这家伙功力又高,怎么办才好?”
钱螯恨恨地咬咬牙,说:“?